听到这话,星若隐低头笑了笑,觉得生活有时候还挺有趣。她的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得下星象算筹、奇门异术、周易八卦等各种各样她喜欢的东西。但是,她的世界也很小,除了呆在府内,就是逛逛经籍铺,因为...也没哪位小姐愿意和她接触。这次出门,遇到这么一位让她眼前一亮的人,真是不虚此行。
“噗嗤~”,身旁的小萝笑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像害羞了一样。”
“好啊你,居然笑我,什么害不害羞的,真是胡说八道。”小萝刚想开口反驳,经籍铺附近一些小摊贩的闲言碎语就传了过来。
“今儿个,可真是千载一时,南府的女阎王和星府的女神巫都让咱给碰上了。”
星若隐愣住了,要说这声音也不算小了,刚好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什么,女神巫?!小、小萝,是说我吗?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个绰号?”
小萝充满同情地看着自家小姐,慢慢地点了点头,证明那个人口中的“女神巫”说的就是她。
“小姐,你不要激动。听我说,是这样的,上次你不是学着那什么《丹策》里面说的去折腾,然后不小心砰的一声着火了嘛!虽然万幸,我们那时都不在那锅旁边,但还是吓到不少人。再加上平时你观星象算个卦拿着些小木棍什么的,不了解的人一传二,二传八,都说你陷于奇门异术,不…不可自拔。”小萝看着自家小姐越来越黑的脸,越说越小声。
星若隐听了以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反而忍不住气得笑了出来:“我是有好奇去看奇门异术的书,但哪有去做,这些人可真能说,上次只不过是想验证《丹策》里的内容罢了!”
小萝忍不住挠了挠头,“小姐,你说的《丹策》我们也不懂,旁人只记住你稀奇古怪的作风。”
星若隐哼出一口气:“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人不知,而不愠...真是气死我了!”
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星若隐忽然想起刚才那闲言碎语的前半句话。“对了,南府的女阎王,是怎么回事?那位公…那位姑娘,是南将军府的人?”
一聊起八卦,小萝就开始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小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位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靖炎大将军的女儿南君笑。听说她生下来那天,夫人难产,大家都乱成一团。同时,府内厨房里养的鸡呀鸭呀狗阿,朝着夫人的方向叫个不停,并且夫人的那个院子飞来了很多鸟儿,包括乌鸦,也全叫个不停,当时的人又奇怪又惊恐,都道是不祥之兆。后来,屋子里终于传出婴儿的啼哭,众人高兴得没一会儿,接生婆便传出一个噩耗,大夫人不幸难产去世。后来将军问一得道高僧何解,高僧说‘凡尘一遭万物惊,历尽千帆还复鸣。魂随司命星路转,魄源阎王逐天地’,很快传的大街小巷都是,人们都说她是阎王转世,不祥之人。”
星若隐听得入迷,一时才回过神来。敲了敲小萝的脑袋:“你呀!我看你去说书得了,挺有天赋的,说的有鼻子有眼。”小萝委屈的撇了撇嘴:“我这不也是听别人说的嘛。”
“话传十里,已无真话。我看啊,这里面,就只有她母亲难产而亡是真的。”
“额…或许吧。”
一向敏锐的星若隐突然从小萝的转述中发觉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是大夫人?”
“嗯”,小萝点了点头,“大夫人。”
“小萝,你知不知道靖炎将军有多少房?”
“呃,好像是三房还是两房,让我想一…,哦!我记起来了,唐西街的张二婶说过,大夫人还在的时候,是三房,大夫人去世以后,又过了八九年的光景,三房夫人被人捉奸在床,靖炎将军一怒之下便休了三夫人,一直到现在,就只有以前的二房夫人在掌管着将军内府的大小事务。”
“这恐怕就另有隐情了,我觉得这个二夫人可不简单,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这位二夫人吗?”
“二夫人其实是很乐善好施的人,经常救济穷人。大夫人难产是因为婴儿是脚先出来,小夫人呢其实在被发现之前,就常有不好传闻,所以,我觉得与二夫人无关。”
“是吗?”星若隐若有所思,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起刚才那个人的身影,“不知道她从小到大是怎样过来的。”
“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靖炎大将军是世人眼中的英雄,没想到后宅却八卦满天飞。”
小萝与星若隐边走边聊得兴起,全然不知此时,有两个人在背后默默地跟踪她们,一直在远处跟着她们回到星府,一会儿才悄悄离去。
其中一个人,手拿一把扇子,忧柔白皙的脸颊,身形颀长,一身墨绿上好丝绸,衣服边绣有锋利雅致的竹叶花纹,镶以金色滚边,与束起头发的竹簪互为映衬。看着刚刚走进去的两个背影道:“你的消息是否准确,丘然道长真的在里面?”
“千真万确,我已混入星府一月有余,星府大小姐每天早上,都会去闾丘然道长处,似乎他目前收了那位大小姐为徒。”
“哼,”那人一声冷笑,“那位什么大小姐看着就一泛泛之辈,师兄怎么可能收她为徒。你继续留在此地观察,我先去复命。”
“是,乐正道长。”乐正司夜转身往城外方向走,最近一路来看到的很多东西,都让他感到奇怪,并且有隐隐的不安。失踪已久的闾丘然被发现住在礼部尚书星瀚凌的府邸,他千里迢迢赶过来,一路上不仅看到有旱魃作乱的村庄,还发现安都城有妖兽作乱的痕迹。
出山之前,师父教导如何快速辨认何种妖兽作乱时曾说过。赢勾、旱魃与将臣是僵尸的始祖,听从魔神后卿的指挥,曾经的魔神后卿,也在黄帝大战蚩尤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但不知怎的邪根深种。后被女娲联合紫薇、后土、勾陈以及地藏等众神以五行阵法将其封印于大地四处,就是防止他们的力量联合起来,为祸人间。至于到底封印于何处,早已无人知晓。这次,旱魃重现于世,下一位会是谁?
乐正司夜抬起头:“哎呀,有点头疼,头疼,还是让师父去想吧。”
来到了城门外,寻了一无人之处。乐正司夜张开右手手掌,闭上眼睛默念咒语,地上的土慢慢升起来,缠绕盘旋于指尖,逐渐形成了一乐器埙。接着薄唇轻启,手指跳动,一段奇特的旋律缓缓流出。这时候一只周身红羽,尾翼处为蓝羽,全身闪着金光的鸟出现在天空中,越飞越近。乐正司夜睁开双眼,看着停悬在自己面前的鸟。
“姑获,听清楚了吗?”名为姑获的鸟,在常人看来,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乐正司夜微微一笑,左手挥了挥。姑获盘旋了两圈,长叫一声,往远处飞去。看看周围,乐正司夜好看的瑞凤眼稍稍眯起来,伸了个懒腰。
“哎呀,这就回去吗?”乐正司夜一边想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师兄还在城里。” 乐正司夜嘴角泛起一层笑意,转身重新往城里走去。心念:“好久没玩一玩了,我定要瞧瞧这安都城,究竟哪里吸引他。”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茶馆里的嬉笑声,此起彼伏,都纷纷传到耳边。追逐打闹的小孩子们,揪着自己老公耳朵从青楼里出来的年轻妇人,三两布衣女子携手相逛,所谓红尘也不过眼前这一番景象了吧。乐正司夜此时感觉十分轻松,整天守着自己那一隅土地上的子民,真是难得有玩乐的场所。脚步一转便踏进了当地的青楼。没错,就是青楼。此时的姑获还在天上盘旋,看到乐正司夜走进的地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拍拍翅膀飞走了。
闾丘然吃住都在星府的灵谧书屋,此时他正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房,看着窗外的竹子和远处的白云,夕阳西下,一天即将又过去。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摸上自己的胡子,然后手往下停在下颌处,往斜上方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被放在桌子上。
此时如果有其他人在场,相信一定会被惊到。一副中年面具的底下,是一张俊美的脸庞,如果说乐正司夜的美是恣意的,那闾丘然的美便是属于内敛温润的类型,摘下面具的闾丘然看起来还很年轻。微微皱起的眉头,紧闭的双唇,都显得他心事重重。
凭借着多年的修为,他刚刚敏感地察觉到,姑获在天空一闪而过,如果他没猜错,姑获远去的方向,是龙涎屿,那是师父经常闭关修炼的地方。
“师父…”
俗话说,大隐隐于世。他在星府好不容易过上了舒适清净的日子,没想到那么快就已经被师门中人发现在这里,既然姑获出现在安都,就说明他那个整天花枝招展,风流成性的师弟也已经在这座城里。想到他,闾丘然就忍不住头疼。他觉得乐正司夜来安都应该不是仅仅找他那么简单。于是,便决定趁着日落以后出去,看看那位同门师弟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