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会食子,但人会。比起野兽来,人不知要狠多少倍。
木板栈道上的大火已经开始蔓延,崖下昆回部落的士兵很是知趣,赶紧将大火还没有烧到的木板抽回了石窟内。
“布凯妮将军,你们有没有追上那些鸟头人?”
布凯妮摇了摇头道:“他们飞得太快,我们的青鸟根本追不上。”
“这件事情麻烦了,鸟头人掺和了进来。这些该死的鸟头人,他们是我这一生的梦魇。”共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变得狰狞可怕。
他又回忆起了在京城与鹰神族展开的那场拼死搏斗,人族在镰刀权杖下不堪一击瞬间被劈成两截,死去弟兄们的面容一张张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场战斗中鹰神族的神勇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让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不禁打寒噤。
“那蒙面者到底是不是昆杨大酋长?若是昆杨大酋长的话,鸟头人为什么要劫走她?鸟头人来得可真巧啊,早不来晚不来,就在那蒙面者出现在栈道上的时候来。”共羿满脑子都是疑问,抱着脑袋在山顶来回踱着步。
姚婉儿和布凯妮在一旁看着共羿,没想到一向足智多谋的共羿,此时似乎也没了主意。
“共羿将军,离我们最近的鹰神族控制的城池就是盐泽城,我听说昆回与盐泽城的何伦城主认识,难道这些鹰神族来自盐泽城?”
“盐泽城?”共羿想起了逃难时曾经路过这个城池,还是在这个城池遇见了姚婉儿,“你说昆回认识盐泽城的何伦城主?”
姚婉儿插话道:“那是当然,没有何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昆回部落怎敢明目张胆地去盐泽城买盐?这里面的内幕我比谁都清楚,昆回为了巴结何伦,不知给他送了多少珍贵的玉石。”
共羿听罢,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遭了!我知道鹰神族救走的那个蒙面者是谁了。”
“是谁?”姚婉儿和布凯妮异口同声问道。
“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她就是昆回。”
“昆回?这怎么可能?”姚婉儿和布凯妮同时哑然。
“不错,这的确是一个阴谋,只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共羿叹息道,“昆回一定是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与她外面的爪牙联系上了,命令这些爪牙去盐泽城,请鹰神族出手相助。”
“共羿哥哥,那上次梅拉打着白旗前来谈判,难道是故意想扰乱我们的视线?”
“没错,那就是一个幌子。昆回事先必定预料到我们会提出来要见人质的要求,她让使者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之后他们久久不愿行动,就是要等到这一天,在和鹰神族商量好的日子里动手。”
姚婉儿恍然大悟:“他们这一招果然漂亮,让昆回蒙面,装作昆杨大酋长,故弄玄虚,让我们疑神疑鬼,拿不准蒙面者到底是谁的时候,让鹰神族趁乱将其救走。”
布凯妮听罢,愤然道:“没想到昆回这个叛徒,竟然勾结上了鹰神族,她一定是承诺拿出更多的玉石来跪求鹰神族出兵相助。这个败类,竟然引狼入室,靠敌人的帮助来解决族内的争斗,真是恬不知耻。”
姚婉儿也道:“我们每年向绿族纳贡还不嫌多吗?她竟然还要拿出更多的翡翠白玉来跪舔绿族!真是可耻!”
共羿见她们骂得起劲,心道女人就是爱财,事情分不清楚主次:“我说二位稍安毋躁。现在我们应该关注的不是你们那些舍不得的珍贵玉石,而是我们目前处于极其不利的局面,我们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共羿哥哥,此话怎讲?”
“如今昆回已经脱险,而昆杨大酋长还被囚禁着,昆回已经没有了顾忌,我猜测她马上就会勾结鹰神族杀回来,我们必须要在他们杀回来之前将昆杨大酋长救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将被前后夹击,局面会相当的被动。”
“共羿将军,相反我倒觉得现在是营救大酋长的最好机会。如今苍穹山昆回不在,群龙无首,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空挡,在鹰神族杀来之前,强攻苍穹山,营救出昆杨大酋长。”
“布将军,现在也只好如此了,今晚我们就组织敢死队,从山顶沿着绳索爬下去,一层一层地攻下去。”
“共羿哥哥,你觉得昆杨大酋长最有可能被关在哪里?”
“婉儿,那还用问嘛,第一可疑地点就是昆回的府邸。今晚我们就重点攻击昆回府邸,得手之后不要恋战,立即撤退。”
当天深夜,布凯妮与共羿、姚婉儿做好分工:布凯妮与共羿率领敢死队攀爬绳索,潜入石窟寻找昆杨;姚婉儿则负责外围的支援。
之所以这样分工是因为苍穹山毕竟是姚婉儿长大的地方,不让她参加敢死队,是怕一旦面对面交起手来,面对昔日的亲朋旧友,怕她不忍下手。
一向有主见的姚婉儿居然同意了这个方案。共羿心道,别看婉儿这傻丫头平时装作大大咧咧的,其实她心中亦充满了矛盾。是啊,一个把她养大的地方,她的确有点下不去手。
后半夜,布凯妮与共羿率部悄悄地顺着绳索向下爬着,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崖壁的石窟里一片漆黑,有的石窟内传出了打呼噜的声音,有的则一点声音也没有。
书中暗表,被围困了这么久,昆回部落的物资供应早就断了。
到了夜晚,苍穹山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石窟内已经点不起油灯,也没有士兵在站岗守夜。但凡还能喘气的,因为饿着肚子没有力气,整日啥也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睡大觉。
布凯妮与共羿率领敢死队,悄悄摸进昆回府邸大门。
共羿曾经来过昆回的府邸,对这里熟门熟路。昆回府邸的大门处有两个豹人族拄着长矛在睡觉,共羿本想将这两名卫士绑了,却不料布凯妮带领敢死队员上去就捂住这两个岗哨的口鼻,将其杀死了。
共羿颇为惊讶,为何这两个部落的见了面后下手如此狠毒,二话不说就往死里整。
敢死队进入昆回府邸后,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昆回府上的家丁们尚在酣睡中。敢死队员们便点燃了火把,一个石窟一个石窟地进去搜查。
来之前,共羿对敢死队说好了,只能抓活口,主要怕黑夜里误伤了昆杨大酋长。
可是共羿耳边很快就听到了惨叫之声。昆回府邸的家丁和下人们基本上都在睡梦中,敢死队似乎对昆回部落充满了仇恨,上去就一刀一个,将他们砍死在床上。
共羿大怒,找到布凯妮,要求她约束队伍,不得擅杀无辜。
“共羿将军,当年我们跟随昆杨大酋长出走的时候,昆回将所有出走的豹人族留在苍穹山的九族都给灭了。我们双方仇深似海,这不能怨我方的战士们狠毒,是他们太残忍。”
“这……你要知道,也许昆杨大酋长就被关在家丁的屋里也未尝可知,我方士兵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杀无辜,万一杀错了怎么办?”
“好的,我赶紧再约束他们一下,不得乱杀无辜。”
在布凯妮的多道命令下,敢死队员不再随意杀戮,而开始用绳子将俘虏绑起来。
昆回部落这么多天忍饥挨饿,早已失去了战斗力,有个别家丁被惊醒后想反抗,可是很快就被敢死队员打趴下了。
布凯妮与共羿率领敢死队潜进昆回的府邸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昆回府邸的家丁和下人们全部俘获。
突袭进展的如此顺利,让布凯妮与共羿都颇感意外,超乎二人的想象。看来昆回部落早已是外强中干,丧失了战斗力。
令他们二位更为惊奇地是,竟然在厨房内发现了几具豹人族小孩的尸体,原来就连昆回府邸,都已开始易子相食了。
布凯妮与共羿看到这幅情形,知道之前高估了昆回部落。
共羿尤其感到震惊,他每天都在苍穹山的山顶往下观看,却从来没有看到昆回部落从石窟里往外扔过尸体,以为他们的储粮还很丰富。但当看到昆回府邸的情况后,他知道老百姓那必定是饿殍遍野。
“昆回部落宁肯饿死,也不肯投降,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大义’才坚持到现在?”共羿思索着,“或许是他们知道投降了会比饿死更惨,才不投降?”
将昆回府邸的上上下下全部抓获后,共羿将俘虏们集中在了昆回府邸的大厅里一个个辨认,然后又清理被杀死的豹人族尸体,在这里面既没有发现昆回,也没有发现昆杨。
共羿暗道:“看来我猜测得没错,白天鹰神族带走的就是昆回。昆杨大酋长没被关在这里,那会被关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