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洞穴并非是密不透风的,不过因为类似于法天象地的缘故,也有气流被隔绝在外。
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于封闭的环境,却突然有妖风吹起。
这股子风的声音邪异无比,彷佛是鬼哭一般让人心里发毛。
它卷起白骨所化的齑粉,而后悄然在半空中炸开。
秦垣等人躲闪不及,沾染上了一些恶心人的粉末。
就在秦垣嫌弃的拍打着衣物的时候,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霎时间,地动山摇,空间移位。
等一切安静下来,一处极为宽阔的洞穴,出现在了秦垣的视野。
“老孙!大个儿!思思!”秦垣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眦欲裂。
“冯师兄!揽月!淳珊!天澜!”任羽幽双拳紧握,浑身颤抖。
要不是狐殊拉着,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
狐殊最为平静,但他眯着眼睛,咬着牙不说话,显然他是在极力的压抑着愤怒。
没办法不愤怒,眼前的景象实在太凄惨,太可怕了。
秦垣无数次幻想过与孙有为相见时,他们的惨状。
但都不如眼前所见这般可怖。
孙有为、大个儿、钱思思、冯剑、陈揽月、袁淳珊,还有消失的李天澜,他们男女分成两组,一左一右,跪在地上。
他们似乎是昏迷了一般,闭着眼睛。
有两条漆黑铁索洞穿了肩膀,将他们串联。
铁索上有幽芒忽明忽暗,孙有为等人的身影也随之或清晰或朦胧。
不仅如此,还有人骨做成的骨钉,穿透了他们的手脚。
虽然没有血迹流出,但秦垣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因为这些不是他们的肉体,而是他们的元神!
可以说,是伥鬼生生抽出了他们的元神,然后布置了这么个仪式!
孙有为等两组人,组成了一条小道。
小道上,铺着一条血红的地毯。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秦垣明白,这地毯怕是被鲜血所沁红的。
小道最顶端,有一口青铜古棺。
将洞穿孙有为几人元神的铁索压住。
青铜古棺的棺身锈迹斑斑,上面写满了繁奥的符咒。
虽然已经被侵蚀的看不清楚原有的字迹,但棺身正中那个大大的“敕”字,却扎眼无比。
这些符咒勾动了秦垣记忆里的畏惧,因为每一道,都是他所知的最恐怖的禁制。
“棺中……到底有什么?”秦垣声音颤抖。
棺盖上,立着一枝高约两米的白色蜡烛。
可是烛光却是幽绿色的,此刻正无风自动。
有一个长有五个头颅的身影,正持着原本属于孙有为的破狱剑,挑动烛火,使其明亮起来。
一时间,阴阳失衡,阳匿阴出。
而做这一切的身影,正是伥鬼。
秦垣看着伥鬼,已经出离了愤怒。
他紧握鸦九剑,恨不得直接杀向伥鬼。
可是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那支白烛,似乎关乎着孙有为等人的生死。
他怕他轻举妄动,伥鬼会伤到孙有为等人的元神。
“还是小瞧你们了,你们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快了一些。”
伥鬼的声音,及其难听。好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不过,时间也差不多刚刚好。”
“素心呢?”狐殊背负着手,表情无喜无悲。
“素心?”伥鬼一愣,五个头颅俱是瞪大眼睛的姿态。
看似可笑,却让人不敢发笑。
“哦,你是说那个背叛恩师的树精啊?原来她叫素心。”
伥鬼的五个头颅,咧着嘴,有几个头颅的嘴里面,还含着小半截人类的胫骨。
“我问你,素心呢。”
狐殊语气冰冷,他一抬手,立刻有滔天妖气透体而出。
“激动什么,不就在这?”
面对着恐怖的妖气,伥鬼慢条斯理的笑着。
同时侧过身,露出了老妪的头颅。
不错,就是头颅。
让秦垣险些丧命的树妖老妪,仅剩下一颗头颅。
不过她似乎没死,只是如孙有为等人一样,被一条铁索禁锢。
她不敢看狐殊,只是眼中噙泪。
伥鬼阴恻恻的笑着,抬手间,干瘪的心脏,几节四肢,还有一张仿佛是人皮,却又像是树皮般的东西,掉落在地。
原来,伥鬼不仅废掉树精的修为,还斩断了她的四肢,扒掉了她的皮。
“我让她杀你,她不肯,我只能消耗真元,以分身去拖延你们的时间。对此,我只能略作惩罚。”
说着,伥鬼还提着破狱剑,刺瞎了树精一只眼睛。痛的树精一声哀嚎。
“你该死!”
树精的惨叫声战胜了狐殊的理智,他咬着牙,携带滔天妖气,直奔伥鬼而去。
伥鬼平静的笑着,待狐殊距离他只有半步的时候。他忽然出手。
铁索抖动,妖气鬼气同出,轰的狐殊倒退三步。
“你……噗……”
狐殊哇的一口血喷出,满脸惊骇。
刚才,可是他全力一击。
可是却被伥鬼轻描淡写的化解,而且还打的自己重伤。
“若是先前,我还惧你三分。可是现在……呵呵。”
伥鬼咧着嘴,笑得让人心里发慌:“何况,你真的敢对我动手吗?”
说着,伥鬼再次以破狱剑挑了挑白烛的烛心。
哗啦啦,铁链抖动个不停。周身幽芒暴涨。
而树精和孙有为等人的元神,也越加的暗淡。
狐殊心有怒火,却只得强行咽下。
他明白,以他现在的能力,能不能打得过伥鬼都是两说,
更别说,因为铁链和白烛的原因,树精和孙有为的生死,都在伥鬼手中,让他投鼠忌器。
这时,秦垣突然问道:“你,应该不是普通的伥鬼吧?”
伥鬼似乎极其讨厌“伥鬼”这个称呼。
他微微皱眉,待看清问话的是秦垣时,忽然笑道:“哦?怎么说?”
秦垣缓缓环顾四周,似是对这处洞府格外感兴趣一般,边走边说道:“世人皆言,虎口之魂为伥鬼,伥鬼多以谋略见长。而阁下不仅谋略惊人,一身术法也是举世无双。怎么会是普通的伥鬼?”
秦垣说的很诚恳,眼神也很真挚。
其实刚才的话,有一半是发自于内心的。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伥鬼了不得。其谋略的缜密,近乎于无解。恐怕宋玉堂都未必能算计的过他。
否则也不会把活了八百年,头发丝都是空的的狐殊,耍个团团转。
至于术法,则是带了些许恭维了。
他觉得,论实力,还远不如宋玉堂的术法不近,那般让人绝望。
伥鬼听罢秦垣的话,似乎很是受用。
他笑道:“你很识时务,不如,你与我共事如何?我有能力让你成为道门领袖。”
“真的?”秦垣眼里满是热切。
伥鬼朗声大笑,其余四个头颅也咧着嘴,跟着笑。
笑了笑,伥鬼忽然一声冷笑:“当然是假的,你以为我认不出你刚才漫不经心的脚步,其实是一种罡步吗?”
说着,伥鬼手中破狱剑一挥。
秦垣刚才所走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一个大大的金色“敕令”二字。
“这个罡步,保不下他们。”
伥鬼冷笑不止,剑指汇聚阴气,轻轻一挥,将敕令二字涂抹个干干净净。
“唉!”
秦垣一声叹息,摇头苦笑。
就知道,这点小技俩,是瞒不过伥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