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房子都有死角,每个人都有隐秘处,陈晨何尝不也如此?母亲因为父亲的出轨家暴后离婚,从此以后与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日夜操劳想着让我这只草鸡养成大鹤,但我真的似乎不擅长学习,性格又懦弱,由于数学的问题我没有学明白,下了课去问老师,结果老师当着很多人的面羞辱我。 从此我便绝了学习的念头。
绝了上初中的课以后,我开始上了职教中心学着其他的孩子逃课,像一个退休的老汉混吃等死忘记学习技术的重要性,我就像一个纨绔子弟忘记自己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熬夜换来的一切,可惜等我毕业以后我才知道我母亲有多难,可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 我妈妈的身体垮掉了。
出去打工不可能,我去了我们当地的钢厂没有挣到钱又把手指头给切了,少了一截指头,住院花钱还没有判工伤。想想真的就很可笑。陈晨说到这里露出一抹苦笑,笑里或者掺杂着对往事的无奈和一股淡淡的悲凉。
辗转反侧我就开始带着我的妈妈去了大城市,我做过传菜生,酒店服务生,摆过水果摊,卖过衣服,后来随着外卖的兴起我想这办法能够多赚点钱,没办法行业越来越倦,挣钱越来越难,可医药费越来越贵,我要支付生活费用,妈妈的医药费用,房租费用,渐渐地我明白学习才是唯一出路,我开始利用一点空闲时间去学英语,提高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装哑巴呢? 就算你跑外卖你能讲话效率会更快呀!”姜笑笑双手托着腮帮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生怕这个问题会刺痛陈晨。
陈晨端起桌子上的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浓厚的苦涩让他愈发清醒,他有些羞愧地看着杯中倒影,有些无奈,又有一些难以启齿。
他又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我就是一个小人,几年前城市扩张,拆旧村,修大道,建高楼,筑广场,到处是工地,奇迹不停地发生,就好似经济繁荣时期,却也是所有人为钱财发疯发狂。当官的用权力发财,从商的投机取巧发财,有资源的以资源发财,我什么都没有,却也想着投机取巧。”
“所以,我就装哑巴装聋子,为了演得更像我学习手语,带着助听器骗过了所有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比其他人赚得更多,还会激起他们同情弱者的心态,额外给我更多的红包,我渐渐尝到了其中的甜头,我开始慢慢地积累我的客户群体,不断扩大,然后让他们给我更多更多的钱!甚至我抢劫都是威胁的爱莲娜,让她把钱给我,不然就把她杀人的事情告发。” 他头低得更低了,自己的坦言相告难免会有如履薄冰的忐忑和赧颜汗下的羞愧。
“你都是为了阿姨吗?” 姜笑笑道。
陈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抢劫完爱莲娜以后,你还去自首了?你怎么不说呢?这就说明了你心里还是心存正义的!你在我面前能够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因为一时糊涂而犯下的过错。这很男人,一般人做不到的。” 姜笑笑捧起放在桌子上的美式咖啡,轻轻啄了一口。
她挽起耳边的青丝道:“接下来你准备如何?阿姨的头七已经过去了,你是时候往前看了吧!”
“我都是这种人了?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陈晨有些错愕,毕竟自己的这种行为和网络诈骗抢劫犯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令人生厌和愤恨。这种行为属于泯灭人性的恶。
“哎呀,我不是说了么?你是一个真男人!多少人都不敢承认自己犯过的错,而你却不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姜笑笑笑颜如花,嘴翘翘的像是花瓣。
“我想好好生活,好好经营我这个店面,和过去说再见。”陈晨回应道。
“哦。”姜笑笑对于他的回答有些失落,她本以为他会说我会和你一起去把兰素心给拯救回来,又或者说一切听你的安排,显然她对这个回答有些失望,如今她似乎再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把他牢牢地困在自己身边,事到如今如果她在耍一些小性子脾气似乎不再那么合适了。
她看着外面缥缈的细雨,有些惘然,雨丝像极了她的思绪,一头乱麻,毫无秩序地纷杂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出个123来,她多么希望此时此刻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共同经历一些事情,把尚未写完的故事继续延伸下去,就像故事中的那般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经历过万般艰险以后,跋山涉水,历经万水千山,最终能携手走向未来。
而就在此时,夜幕的苍穹下骤然闪过几道亮光,紧随而至的便是轰轰雷鸣,雨雾比之前更大了。一个身穿黑色雨披雨靴的男人,他单手持刀,刀尖划着地面,不紧不慢地朝着屋内的陈晨和姜笑笑走去。
陈晨和姜笑笑此时此刻握着热茶在黄昏的灯光下陷入了沉默,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玻璃应声而碎,陈晨连忙护住姜笑笑,躲在了桌子底下。
紧随而至便是一阵带有愤怒的嘶喊:“姓陈的,你给我出来。”他把枪扔在一边对着躲在桌子底下的陈晨喊道。
听到声音陈晨不顾姜笑笑的拉扯走了出来:“龚瀚海你怎么还不走?”
“走?”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紧接着说道:“我为什么要走,你还没有死我为什么要走!今天晚上不单单你要死连那个女的也要死!” 愤怒的情绪让他双目变得绯红起来。
“明明你害死了我亲人,你在这里大言不惭却说我害死了你的亲人,如此罔顾事实你也不怕遭雷劈!” 陈晨指着鼻子骂道。
“没错,就是我害死她的!就用你卖给我的那28根金色柱子害死的她。同样也害死了我的母亲父亲!那些金色的柱子像被人施展了诅咒一般,只要沾了人血,就能把人吸成一具干尸,每次吸血完成以后你那些柱子就变得无比鲜亮。我的父亲,母亲全是无意之间划破手指遭到了反噬,被金色的柱子活生生吸成了一具干尸。”
回忆就如潮水一般一寸寸地将眼前的男人吞噬,鲜活又无法控制的回忆,有的完整,有的零碎,一个接一个冷笑着向他靠近,从黑夜的雨雾中穿梭而来,跳到他的身上。它们无处不在,从耳朵里,从指甲缝里,或者从全身皮肤的毛孔里侵入他的意识,毫不怜悯地用那些他永远不愿意再想起的影像或者片段把他撕碎。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你们两个都要死,只要和陈晨相关的亲人你们都要死!对了临死前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你们从云城回来以后的那个男的也是我弄死的!可惜啊警察没把你抓进去!”
“哪个男的?”陈晨不解地问道。
“她男朋友!”龚瀚海用尖锐的下巴朝着陈晨身后杵了杵,陈晨往后看去姜笑笑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雨伞一路小跑跑到了他的身边。
“何成文竟然是你弄死的?” 姜笑笑吃惊地望着他。
“对,是我弄死的!他也和陈晨的母亲一样成了一具干尸。得亏陈晨一刀插在了他的手上,要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发生的一切都是陈晨的罪,要不是陈晨把这些怪异的柱子卖给我,我怎么会有今天?” 龚瀚海擦了擦被雨水浸满的眼泪,这一抹似乎抹去了悲伤画上了决绝,提刀朝着两人奔去,宛如雨夜鬼魅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陈晨和姜笑笑身边。
陈晨二话不说连忙推开姜笑笑,直接挡在她的面前。只听“噗嗤”一声,锋利的刀刃直接钻入他的身体,贯穿肺叶,从后背穿了过去。
陈晨双手握住刀刃,对着姜笑笑喊道:“快……跑 !”随即吐了一口血沫子。
姜笑笑此时此刻下的花容失色,愣了大约十几秒以后,大声惊呼道:“不要!”而龚瀚海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陈晨,坦然的面孔上挂着一股解脱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 双手紧紧抓住刀刃,鲜血如注,大雨把鲜艳的鲜血冲刷得很淡很淡,很快消散在雨水之中。
龚瀚海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陈晨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你是故意的?”
“世上唯一让我留恋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我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自杀的。”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脸上满是释然。
龚瀚海听到此话以后,充满斗志的驯兽师此刻变得垂头丧气,陈晨的释然赴死让他失去了征服的兴趣。宛如高傲的击剑士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失去了挑战的兴趣,他扔下武器转身。
他的身子顺势倒在了姜笑笑的怀里,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陈晨救下自己的画面,姜笑笑一边哭诉着一边拨打急救电话。
而就在他转身的片刻,一个东西从屋顶滑落下来直接砸在龚瀚海的头上,头破血流。龚瀚海看着地面上既熟悉又陌生的物体,看了看挂在头上的鲜血,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要跑的同时,地面的金色柱子突然飞起紧紧吸住龚瀚海的头部,任凭他如何努力无法撼动分毫,柱子宛如活着的吸血鬼活生生地吸成了一具干尸,姜笑笑和陈晨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直接从屋顶上跳在他的头颅之上,抓起金色柱子回头看了一眼姜笑笑两人,然后飞速地消失在雨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