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毕业季,这两天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同学离开了,这几天书佳也在忙着收拾行李为回家做准备,前两天已经把一部分行李送到了表妹书慧那里寄存,书慧是姑姑的女儿,在不远处另一所大学里读书。
由于书佳专升本已经被学校成功录取,九月份开学就准备在新学校继续上学了,所以只整理出来一箱夏天常穿的衣服和生活用品。箱子里除了自己物品外,还有她为父亲买的一支毛笔,父亲平时比较节俭,又喜欢写书法,家里客厅的墙上挂满了父亲的作品,串门的邻居,做客的亲戚,逢人来到家里都会忍不住对父亲赞美一番。
当然书佳还还不忘为母亲选了一套夏日套装,这种新款在老家的镇子的集市上可见不到,她能想到妈妈穿上和村里人闲谈时的开心。这些都是她从平时节衣缩食省下的钱买的。
拖着那只从大一用到大三上面划了大大小小划痕的行李箱,穿过宿舍那匆匆忙忙的长廊,独自走下楼去。站在宿舍楼下,回头望向这栋老旧斑驳,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的宿舍楼,有留恋有不舍,三年回忆如快速剪辑的电影片段一闪而过,说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书佳鼻头一酸对着身后的一切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楼下校园里一棵棵粗壮的老槐树,舒展着自己的枝叶,遮住了初夏的烈日,为校园带来一片又一片的阴凉。
树荫下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行李箱旁的学生左顾右盼,焦急的等待着接他们的家人。都说一所大学好不好就看校园里教学楼是否古老,种的树是否长得挺拔粗壮。
书佳所在的大学是个好大学,本省唯一的一所双一流大学,可是书佳就读却是本校的一个附属学院,中英国际学院,一所直接能对接国外大学的大专,就读的学生非官即富,但成绩普通,他们大部分人准备上完这三年大学就出国。
每一年新生入学,辅导员首先让学生先填写一份入学信息,其中有一项必填项的就是家庭年收入,年收入20万是最少的,有不少是学生家庭年收入在几百万、上千万朝上的。
作为帮助辅导员统计资料的一员,书佳每次看完都特别的失魂落魄,内心跌入谷底,她们大部分人都是独生子女,在家备受宠爱,离开家上学每月也都有着用不完的生活费。虽然书佳长相清秀干净,可书佳深感无法和她们相比。
每次打电话向父亲要生活费,父亲那头的发出无奈的叹息和突然的断线让书佳深感自责,自责自己给父亲带来了负担。有时候书佳后悔自己为啥偏偏选了这所破大学,让自己产生太多的人生落差感。
其实书佳来这所学校是个例外,由于偏科又因为英语成绩优秀,阴差阳错的选择了这所学院的对外贸易专业,书佳何曾不想像她的那些同学一样毕了业去国外深造,她英语听说读写能力都非常优秀,想都不用想,就算父亲有这个钱也不会供自己的,作为折衷,书佳选择了专升本。
在这所学校读书的三年来书佳在学校大部分独来独往,吃饭,上课去图书室读书,孤独却又特立独行,内心也越来越强大。书佳是家中老二,大姐比自己大六岁,自己又比弟弟大六岁,父亲是为乡村教师,是他那一代村里为数不多上过高中又有正式工作的人,加上书佳爷爷是位老中医,研制出一种治疗小儿腮腺炎的膏药,一贴即好。
后来爷爷去世,就把秘方传给了父亲,父亲也靠着这个膏药名医加教师的名声传出方圆几里,甚至不少县城的人大老远过来拿药,因此也为这个大家庭带来了额外的收入。
小时候书佳日子过的还算滋润,父母姐姐想着法子打扮自己,六岁时穿着在父母在市里为她购买的时尚的珊瑚绒连衣裙去镇上表演,吸引了多少大人小孩的目光,比着村子里的孩子说生活在福窝里也不为过。
但是自从父母老来儿子,简直是能省则省,书佳的好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
早上吃饭吃榨菜,晚上喝清茶,只有中午那顿有菜有肉。小孩子长的快,每季给书佳添的衣服都不够换洗的,书佳记不清有多少次穿着半干的衣服,夹脚的鞋,大自己六岁的姐姐淘汰下来的衣服去上学。
小时候书佳从来没有埋怨过父母,一是周边同龄孩子还不如自己,二是作为教师的父亲从小灌输的鸡汤教育,父母给了你生命,你要体恤父母的辛苦,理解父母的不易,长大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随着年龄的增长,书佳开始去镇上读书,漂亮学习又好的女孩子比比皆是,渐渐的书佳内心越发自卑,这种自卑一直持续到大学。
书佳表面上和同学们客客气气,和谐相处,每次见到女同学总是习惯性的从服装到妆容夸奖恭维一番,同学们也都不讨厌书佳,但书佳从来不和她们真正交心。
此时校园的路边不时有豪车开过来,向着这边等待的学生招手示意。书佳绕过主路从旁边的小路穿过,她要做201公交车先去火车站,然后再乘坐那张只有二十一元钱的绿皮硬座火车回家。
到了县城老家的火车站,她还要再转乘一辆城乡公交到镇上,下车前提前打电话让父亲骑着三轮车去接她回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