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真的?到底什么才是真的?”我捏起拳头砸向树干,“他说的对!没人能改变什么!我……我们……终究无法改变这一切……”
“真假当然要靠我们自己来分辨!”木槿从后面抚上我的肩膀,“事在人为!我始终相信这一点!你也要相信,否则……就真的只能顺从命运了!”
直到再次坐回朱鸟的身上,我的头依旧昏昏沉沉地痛着,迷茫的心绪就像叶螨吐出的游丝包裹住了整个躯体。我是一个被诅咒过的人,不!其实是所有的人都被诅咒了,是被那无形的命运所诅咒。
顺从还是反抗?这是我们每个一人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此时的脑袋已经变得又烫又沉,我便顺势倒在了木槿身上。
“茉莉!茉莉?醒醒!”木槿轻拍着我的脸颊,但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滴答!滴答!”
好像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脸上,我伸出手将它们擦拭干净。
红色的!这是……红色的血?
狂风略过,将园子里的玫瑰花尽数吹起,无数的花瓣被卷到天上又化作一片血雨滴落。不一会,身上的白裙就被染得殷红,我只好双手抵着额头飞快地躲闪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四散开直往鼻腔里灌。
“你背叛了我!也背叛了赤泉!”身后传来一声幽怨,“你背叛了我……背叛……”
“我没有!没有!”愤懑地转过头去,却看见了一身战衣被血染红的母亲。
“母亲!我……我没有背叛您!没有……”
“别喊我…… 母亲!我不是……”然后她满眼失望地倒下了。
“母亲!”
我飞奔着上前,却还是没能在幻境消失之前抓住她。眼前的一切逐渐变成了飞灰,慢慢地往空中飘去。
“母亲……连您也觉得……我做不到吗?”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感吞没了我,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掩面痛哭起来,“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付出生命,那我也必定是最后死去的人!而这之后……和平一定会到来!”
“母亲!母亲!”
我在惊呼声中醒来,睁眼之隙看到了一脸担忧的众人。
“可算是醒了!你要再睡下去,我们就真的要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栀子用胳膊撞了撞木兰,“她逗你呢!要知道,她可是最担心你了!刚刚还在我们耳边一直唠叨呢!可烦人了!”
“醒了就好!再睡会儿吧!”木槿轻轻地掖了掖被角,“这里还是很安全的,你放心休息吧!凡事都有我们呢!”
“这是哪里?”
我揉了揉眼睛环视了一圈,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那根巨大的横梁,四周都是用黄泥浇筑而成的墙壁,由于时间久远已经变的灰扑扑的,墙上正歪七扭八地靠着几样器械。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木质四方桌和几条长凳就组成了几乎全部的家具。
“我们就近找了一所村庄,这里的人都很友好,他们见你晕倒便主动腾出了这间屋子,我们顺便也能在这里休息一阵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木槿松开我的手便要带着她们去一探究竟,还没等她们开门,就有一位村民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人,说要抓光村里所有的女人!现在大家正带着自己的妻女逃命呢!你们也赶紧跑吧!”话音刚落,他急匆匆地跑开了。
“抓女人们做什么?岂有此理!让我出去剁了他们!”木兰气鼓鼓地就要冲出去。
“咱们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稍安勿躁!”木槿摸出腰后的剑缓缓地走到窗边,“栀子,你先留下照看她,我和木兰出去看看情况!”她俩几乎同时戴起了面具,然后矫健地从后窗跳出去了。
“你现在感觉怎样?”栀子满面愁容地坐到床边,“还能行动吗?”
“不碍事的!已经休息好久了!”我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坐起身,还是能感觉到腹部传来的轻微痛感。“我们也出去帮忙吧!总不能让那帮坏人得逞!”
“可是……你?”
“我没事了!真的!”我紧紧地握着栀子的手安慰着她。
栀子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桌上的长剑递给了我。
“走吧!”
外面已经是一团糟,到处充斥着嘶吼声与哭声。
有拉扯着女儿但随即被恶人打翻在地的老父亲,有为了维护妻子而与恶人搏斗的丈夫,还有失去母亲怀抱却只能哭泣的幼儿。
“太可恶了!这都是些什么人?看着并不像某一族的卫兵。”
“管他呢!先救人!”木兰从旁边冲上来,“你要是再倒下了,我可不救你啊!”
“哼!那你就瞧好了!”我快速地拔出剑跟了上去。
“留几个活口!尤其是囚车周围那群,那里面应该有领头的人!”木槿一边击退敌人一边向我们下达指令。
“了解!”木兰嘴角挂着一抹笑,随即朝囚车的方向杀过去,那囚车里已经装载了很多女子。
这就是一群会些拳脚的强盗而已!竟然凑在一起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比起战乱带来的流血牺牲,这种在乱世之中趁火打劫的恶贼也不在少数,其中的一些人竟会为了一己私欲而伤害自己的同族。
眼看木兰就要将那几人制服,我便利用周围树干上的藤蔓将他们牢牢地捆住了,木兰向我眨了眨眼,似乎正在表达我俩的配合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木槿抡起长剑朝他们的脖子砍去,但却在千钧一发之时停住了,“说!你们抓人是要干什么?除了这个村子还有没有别的目标?或者说,你们还有没有别的队伍?”
那人却是一言不发,木槿也不再手软,当着其他人的面将他利索地处理掉了,他的血溅到了身旁人的脸上,那男人顿时吓得发抖起来,于是木槿的剑又落到了他的颈上。
“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我……我也有妻女!我也是被逼的!”
“很好!你可以活下去了!其他人呢?还有想说的吗?”
有求生欲望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只是他们都需要有人来开头,这样自己就不是第一个服软的人了,最终,面子和性命他们都会有。
“说!说!我们说!”
“我们原先就是普通的……普通的流民!因为战火失去了家园,于是大家便凑在一起……一起……”
“一起什么?连你们自己也没脸说吗?”木兰对着他就踹了一脚,“为什么只抓女人?你们想干什么?”
“抓了女人就能卖给一个暗地的组织,听说那个组织经常高价收购各族女子。我们……起我们其实是第一次出来抓人,所以也不曾与他们交过手……”
“是啊!是啊!都是第一次作案!各位就好心饶了我们几个吧!我们再也不干了!不干了!”
“组织?专门收购女子?”我们站在原地好奇起来。
“可能是将她们卖给一些单身汉吧!战乱过后,很多人都失去了原来的亲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们也死去了,所以我想,那应该是一个买卖人口的组织。”其中一个男人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我的妻儿就是在战争中死去的……”
“那你就更不应该伤害别人了!你的痛苦是痛苦,难道别人的就不算吗?这种时候,大家不是更应该齐心协力吗?你为何要做一个刽子手毁灭别人的家庭?那你的所作所为和战争本身又有什么分别?”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木槿却轻轻地拉住了我,“别生气了!小心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