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来人用半环抱的姿态给扶了起来。
“仙子,你没事吧!”
观此仙家,虽身是女儿,却十分英气,飒爽帅气之姿胜比男儿,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偏低沉的中性。
我确定,自己现有的记忆中,并未搜索到这个人物。
此时我与她靠得异常近,近到我的鼻间隐隐还能闻到一股状似某种药材的木屑淡香,虽算不上特别好闻,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平静。
怪异的是,这人身上,带着比之常年混迹战场的将领还要浓重的煞气。
而这木屑之香,分明就是用于制衡这股煞气的。
“小仙无碍,谢过上仙。”我顺着她的搀扶站了起来,眸光转向上位的兮山,作出一副虚弱可怜的模样。
兮山看到来人,前边暴躁的神色一闪而逝,此刻端着的是上位者的高贵俾睨。
“本座倒不知,没有本座的准许,幻尧上仙是怎么进来这兮光殿的!”
话音一落,兮山犀利的目光由殿内扫向殿外,霎时间殿内外随侍的仙婢就跟往烧开的水里下饺子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哦,这个嘛,是这样的。
原想着这临西驻地好不容易得了些许休沐的日子,幻尧我也能暂时放下手中的军务,回天界探探亲。
您也知道,父君常年待在虚空境,非大事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我哥吧,您懂的!
都剃光了头吃斋念佛了。
哦,也没那么糟糕,最多也就差找西天的佛陀给受个戒。
这么算来,倒就跟出家人没啥两样了!
哎,您也别怨他,我估摸着父君千百年的也未必能见着他一次。
这不,幻尧就只能想到了嫂子您了。
哪曾想,幻尧本想给嫂子您一个惊喜,却唐突了嫂子,罪过罪过!”
鑫~有新情况!
我竖起了耳朵。
“既有自知之明,人也见了,那便请吧,恕不远送。”
兮山对着这明面上的小姑子,明显没有旁人预想中来得熟络,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冷漠中带着九分怨怼。
“啧啧,嫂子果真是数万年如一日。——还是这么的,不近人情。
也罢,幻尧这亲也探了,人也见了,只是这万年来难得见一次面,嫂子想必不介意送我点东西吧!”
幻尧依旧维持着虚扶着我的姿势,对上兮山的冷脸也不甚介意,笑嘻嘻地表明她来了总要顺点东西回去的。
有点无耻,但我喜欢!
“呵~堂堂天界长公主殿下,如果本座没记错,觞儿被剥掉军务职衔后万年,尔从一副将直接接管十万天兵,到如今稳坐临西驻地一把手的位置,幻尧想要什么没有,还需伸手探到本座的小小兮光殿里取!”
嚯~这内容量,管撑!
兮山脸上明显挂了愠色,言辞讽刺有余,吃不到葡萄不说,还被葡萄倒打一耙。
“这,还真是只有嫂子这里才有!”
“若本座不允呢!”
“是吗?嫂子为何不先问问幻尧想要的是为何物,万一幻尧只想跟嫂子讨杯水喝呢,嫂子这胸襟,可不能只挂两两肉呀!”
噗呲~
原谅我,实在忍不住。
这幻尧简直就是,把伤害性和侮辱性同时拉高到了哪怕没能直戳对方死穴也到了八九不离十的高度!
看兮山那彩虹都没她精彩、锅底都没她斑斓的脸色,就知道幻尧这一击下去,这天就算没被捅破也足够裂出了个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那场面,当真是十分壮烈。
“放肆!尔竟胆敢在本座面前荒言秽语,且不说本座身为尔之长嫂,就算本座今日不是,本座上古兮花圣族圣女的身份也容不得尔如此侮辱轻贱!
来人,长公主目无尊长,藐视法度,言语秽污,无故擅闯兮光殿,数罪并罚,责令受三十六道天雷,以彰法度,以儆效尤,拖出去,就地正法!”
原来兮山还是上古兮花圣族的圣女,怪不得天君上回饶过玄觞和我的理由,用的就是兮花圣族的面子。
这也就难怪兮山被惹毛了敢这般直接就对天界长公主回上三十六道天雷的大礼了!
只不过,能不能轰成,那还另说。
“且慢!”同一句话却轻重不一的声调在殿前扬起。
这声音,一个是幻尧发出的,另一个是,一个光头发出的!
“兮山,我们谈谈。”
光头,袈裟,难道这是前边才被幻尧提到的兮山的夫君,天界剃了光头的大殿下?
“无、崖!”
兮山的声音要多咬牙切齿,就有多咬牙切齿,那看向光头的目光,说兮山想拆他骨吃他肉喝他血,那也是万分都不为过!
“哥!”幻尧此刻终于松开了半扶着我的手,整个人看向无崖,脸上神色一时间有惊喜有疑惑,但更多的竟是畏惧。
这,又是什么情况!血脉压制吗?
在哥哥面前,纵使幻尧如今已是驻守一方威名赫赫的天界将军,也是妹妹?
“幻尧。”无崖语气平静,目光几乎直接略过幻尧,直直地看向了兮山。
“兮山,今日之事属幻尧胡闹,我会禀告父君对她进行惩罚。我们,谈一谈吧。”
“我们无甚好谈!请大殿下立刻离开本座的兮光殿,否则,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啧啧~这夫妻情分~水火不容啊!
“兮山。”听得出,无崖平静的语调中多了丝深沉的无奈。
“别唤本座,恶心!你,立刻马上给本座滚出去!”
兮山情绪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
“好。”良久,无崖最终还是沉声朝兮山应了句好,目光从头至尾丝毫不曾离开过兮山。
这人,真的是数万年来都不曾见过兮山一面的天界大殿下吗?
我在一旁看得正起劲,猝不及防的,一阵风从耳边拂过,睁眼时我却到了一方陌生的地方,看不到外头,但声音还在。
“这药仙我带走了。改天,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谈谈。
兮山,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无崖的声音,他接受了兮山让他滚的气急败坏,却也依旧稳着平静的语调,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只是,我不明白,他拘了我究竟是要作甚?
“嘿,哥你等等我!”是幻尧的声音。
我估摸着兮山此刻正处爆发边缘,无崖走了,于幻尧而言挡箭的盾就空了。
幻尧虽不至于真怕了兮山,但终归她理亏在前,此时不溜,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