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孝昌向面包车司机招了招手,示意跟他过来,也打开后座 车门,钻了进去 。
司机很快启动了车子 , 打过方向盘 ,慢慢上了公路 , 向周家铺开去。
车子刚进周家铺街口,戴孝昌就听见后边的车子上燃起了鞭炮, 清脆的鞭炮声吸引了 街上的行人,也远远地告知花蕊及他的亲属娶亲的人来了,叫他们做好迎接男方客人的准备。
听见鞭炮声 ,花蕊家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出了门 ,站到门口来看热闹 。几个年轻 人连忙关了花蕊的家门,准备拿开门礼 。
周家铺的街本来就不长,车子一会儿就到了 花蕊的家门口 。
花蕊的堂叔连忙点燃了一大挂鞭炮,迎接客人 。
小车停下来 ,跟在后边的面包车也停了下来 。
花蕊的堂伯周浩国笑着迎了上来 。
真泉柏首先打开车门下了 车,周浩国走上前去便紧紧握着他的手 。
戴孝昌跟了下来 ,后面车上的来人也打开车门下了车 。投帖海涛现在成了主角,匆匆忙忙同周浩国握了握手以后, 他便轻轻问戴孝昌新娘的家在哪里。
戴孝昌指了指花蕊关着的家门 , 海涛便走了过去 , 敲了敲门说: "里边的亲戚 , 我直人说直话 , 开门礼一步到位 , 请开门。" 他边说着边拿出一摞崭新的五元纸币 , 是他昨天到银行换来的一百块新钞 , 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 过了一会 , 门开了,周浩国和周浩兵笑着请真泉柏一行进门去喝茶。
真泉柏一边说着 " 好 , 好 , 好" 一边走进门去 , 跟在他身后的媒人桔云和两个来迎亲的小媳妇也跟进门去。
花蕊和花蕾一直坐在床上说话,听见炮响 , 花蕊的心一 紧 , 长长地叹了一 口气。
花蕾起身关了卧室的门 , 坐在姐姐身边 , 紧紧抓着她的手 , 仿佛怕她飞了,将头靠在 她的肩上 , 眼泪又涌出来。花蕊看着窗外的天 , 脑壳里空荡荡的 , 仿佛什么东西也没 有装进去 , 外边的鞭炮声也与自己无关。等媒人桔云带着两个迎亲的小媳妇推开门 , 笑着叫了一句花蕊以后 , 她才回过神来 , 笑着站起身来 , 叫她们坐 , 又轻轻叫花蕾不 要哭了。花蕾这才松开姐姐的手 , 倒在床上 , 用枕头捂着脸 , 轻轻抽泣着。花蕊顾不 了花蕾 , 倒了几杯茶 , 一一双手捧着递在桔云和那两个小媳妇手上 , 又端了一杯走出 门去 , 递给同大伯坐在一起的真泉柏手上 , 笑着叫了一句: " 真院长喝茶。"
真泉柏高 兴地道了喜 , 接了茶,花蕊又走进卧室去 , 关了门 , 无可奈何地笑着同桔云说着话。
桔云自走进这个门起便在观察着花蕊和花蕾的一举一动 , 她今日来迎亲是一宗任务 , 心里却还装着更重要的一件事,当她发现花蕾不阻止姐姐起身倒茶时 , 心突然凉 了 , 仿佛出乎她的期望之外。
其实 , 自从侄女昨日晚上沐浴换上新嫁衣后 , 她更希望 今日花蕊不愿出门 , 更希望花蕾哭着闹着不允许姐姐出门,但是 , 现在一切都平平静 静 , 尽管花蕾在哭 , 却不阻止姐姐接待客人,对她来说 , 侄女能嫁给戴孝昌是一宗天 大的好事 , 在荣恩堂药坊 , 他有那么大一套住房 , 侄女说不定从此就可以走出大山窝 , 住到这个让世人艳羡的地方来。
然而 , 现在一切都仿佛发生了逆转 , 一切都在按婚娶 的正常程序进行, 桔云开始失望起来 , 也在密切关注着花蕊和花蕾的动静 , 期盼着花 蕾的突然暴怒 , 坚决阻止姐姐出门 , 到时候 , 桔云便推波助澜地大发一通脾气 , 带上戴孝昌 , 开车掉头往家里赶 , 将自己的侄女接上车 , 然后堂而皇之地进戴世亨的家门 , 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 也一切都如愿了。
酒席不一会便摆上了桌 , 因为花蕊的舅父没有到场 , 真泉柏便被请到了主席坐了 下来。花蕊房里摆着的一桌酒席 , 由周浩兵的堂客带着花蕊的两个堂妹 , 正好加戴孝 昌及花蕊姐妹俩 , 桔云及戴家来的两个小媳妇八个人坐成一桌 , 由戴孝昌拿可乐饮料 一一酌了,大家不声不响地吃着喝着 , 要不是桔云的心里装着心事 , 她今日是要把花 蕊姐妹俩当女儿一样 , 欢欢喜喜地让这个场面热闹起来的 , 现在除周浩兵的堂客不时 劝着菜外 , 她不多说一句话 , 故意让酒席冷下场来 。
海涛匆匆忙忙喝了两杯酒 , 吃了一碗饭 , 便起身到花蕊的家门口放起了催妆炮。
周家人也没有人来为难他 , 大家吃完饭后便陆续离了席。
花蕊吃了半碗饭便放了碗 , 起身进了卧室 。花蕾也没有心思吃饭 , 见姐姐放了碗 也不吃了 , 跟着姐姐进了门 。花蕊将开水瓶里的热水倒在脸盆里 , 拿毛巾洗了手脸 , 轻轻叮嘱她 , 叫她今日晚上把堂妹叫到家里来做伴 , 明天她回来接她一起到药坊的新 房去与她一起住 。花蕾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鞭炮声 , 过了一会 , 媒人桔云和两个迎亲的小媳妇走进门来 , 桔云见花蕊正在往花蕾的脸上擦着香脂 , 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 , 心一动 , 仿佛看见一 个临行前的母亲在为女儿梳洗 。跟她一起进门来的两个小媳妇也吃惊地看着这姊妹俩。 花蕾很听话地站在姐姐面前 , 听着姐姐的话 , 轻轻点着头 , 显得特别温顺 。
花蕊把该 交代的话都对妹妹交代好了 , 最后摸了摸妹妹的脸 , 苦苦一笑 , 轻轻地说: " 笑着送姐出门。"
花蕾抬起头来看着姐姐 , 也苦苦地一笑 , 花蕊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泪花 , 为了 不让她哭出来 , 她马上转过身来 , 对桔云和那两个迎亲的小媳妇说了一声 : " 走!" 自 己先出了门 。
花蕾走出卧室来 , 靠在门枋上 , 看着姐姐上了车 , 眼泪便涌了出来 , 眼 前也一片模糊 , 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 因为陪嫁的东西都是戴家办的 , 来娶亲的人不需 要费力搬东西 , 因此花蕊出了门便万事大吉 。周浩国安排自己的一个女儿和周浩兵的 一个女儿做伴娘 , 跟着戴家来的行人一起上了面包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