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星期 , 花蕾的伤口好了 , 要出院了 。这一个星期花蕊和花蕾的饭都是由 戴孝昌做好送到住院部去的 。花蕊也不阻挡 。花蕾不对戴孝昌说一句话 , 有饭便吃。 每天晚上 , 花蕊就在住院部陪妹妹睡 , 医生说观察了一个星期 , 花蕾的脑壳内没有受伤 , 可以出院了 。
戴孝昌犹犹豫豫地叫花蕾就住在新房内 , 好照顾她 。花蕾仿佛什么 也没有听见 , 拉着姐姐的手 , 提着几件日用品 , 说了句: " 回家!" 便将戴孝昌一个丢 在病房内 , 走出门去 。花蕊回头看了他一 眼 , 也不便说什么 , 跟着妹妹走了 。
戴孝昌 跟出门来 , 看着她们的身影 , 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 他突然感觉到自 己乐观得太早了 , 即使拿到了结婚证 , 有花蕾在花蕊身边 , 花蕊上他的床 , 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也还难。 他呆呆地看着她们走出大门 , 向周家铺走去好久了 , 连人影也看不见了 , 才回过神来 , 垂头丧气地慢慢向大楼后面的制药车间走去。
一转眼 , 三月二十八快到了 , 戴孝昌和花蕊的婚事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尽管刚刚 葬了女儿的桔云满脸欢笑地以媒人的身份在三月十八这天上周浩国的门 , 报了花蕊和 孝昌成婚日期 , 花蕾却一扬头说我姐同意我不同意 。
桔云又苦口婆心地把花蕾当女儿 劝了半天 , 花蕾就是不松口 , 叫戴玉兰的娘桔云回去告诉戴孝昌家里人 , 不必费这门 心 , 说她姐姐肯定不会嫁给戴孝昌这样的人 。她的伯母和婶娘晓得花蕾的脾气率 , 劝了她几句 , 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 也不好说轻更不能说重 , 便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送走了媒婆桔云。
戴孝昌陪桔云上周家的门 , 看到了花蕾的态度 , 也看见花蕊只低着头想心事 , 不说话 , 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 , 心又悬了起来 , 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上了 , 她姐妹俩一个 身在事外 , 一个态度十分强硬 , 这件事弄不好要出问题 , 到时候自己脸上无光不说 , 一家人的脸也无处搁 。
戴孝昌的心不禁发了毛 , 想去想来 , 这件事要想办好还是只有 去求真泉柏帮忙 , 只有真泉柏亲自出面 , 花蕊才也许能进他的门 , 上不上他的床他的 心里没有谱 , 可这是后一 步的事 , 只要把她弄进门了 , 以后的事再慢慢来 。
俗话说 "烈女怕缠夫" , 他打算慢慢来把她缠上床 , 只要脱了她的衣裤 , 他坚信自己的脚再怎 么跛也有办法上她的身 。
当戴孝昌把请真泉柏出面带他娶亲的话对他说了以后 , 真泉柏同样一笑说: " 我帮你结婚 , 难道还要我帮你生崽?" 答应全程帮忙 , 戴孝昌的心总 算安了下来 , 他知道花蕊的弱处 , 她的饭碗捏在真泉柏手上 , 真泉柏出面了她不敢 不从。
再说桔云回家以后向戴世亨说了报 日 的经过 , 只抹去了花蕾态度强硬的那一节 , 怕他两夫妇担心 。 回到自己的家以后 , 他把经过详详细细地在枕头上对自己的男人说 了 , 把她的男人吓了一跳 , 他说这个孩子脾气这么辈 , 到时候不让她姐姐出门 , 这门 亲事就不好办了 , 他说这宗媒做撮了拐 (方言: 坏了事) , 到时候恐怕收不了场 。
桔云听男人这么一说 , 心也发了慌 , 说看这情况到娶亲的那一天花蕾不一定让花蕊走 , 如果花蕊走不了 , 这门亲事就搞不成 。她叹了一 口气说 , 如果玉兰那死鬼在还可以从中 劝一下 , 现在没得人说话花蕾听得进去了 。
桔云又想起了刚刚死去的女儿 , 眼泪流了 出来 , 轻轻抽泣了起来 。
戴世盛见女人哭了 , 伸手将他搂在怀里 , 轻轻叹了口气说 ,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了 , 得想想办法过这一关 , 不然大家都要丢面子 , 世亨哥一家人更 承受不了 。桔云擦干了眼泪 , 哽咽着说有么办法呢? 万一不行把实话对世亨哥说了 , 这件事又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戴世盛说现在完全说不清楚二十八那一天的情况 , 如果 你把话说了 , 他们不办了 , 花蕾又同意让花蕊走了 , 怎么办?
桔云没有做声 , 这个时 候她不晓得么样办好了 。干脆等丈夫想主意 。过了好半天 , 戴世盛突然一推堂客 , 高 兴地在她的耳朵边如此这般地咕噜了一 阵 , 桔云先是一惊 , 说那怎么行 。
戴世盛说孝 昌就脚有点残疾 , 他现在又不靠脚吃饭 , 这也不是坏事 。
桔云想了想不再说话 , 默认 了丈夫的主意 。戴世盛又叫堂客明天上午回娘家一趟 , 世亨哥一家人他去通气 。桔云 将头往男人怀里靠了靠 , 说了句: " 睡 , 亏你想得出来。" 便合上眼睛 。戴世盛把女人 往身边一拉 , 让她贴紧了自己的身子 , 却睁着眼望着窗外的天 , 眼前又浮着女儿的笑 脸 , 他又轻轻叹了一 口气 , 在心里说: "玉兰不死 , 过两年也该嫁人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以后 , 戴世盛夫妇分头办事去了 , 桔云回了娘家 , 戴世盛进了戴 世亨的门 , 向他夫妇明明白白地说了他和妻子对孝昌这桩事的担心 , 又说了自己的打算 。戴世亨夫妇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 对世盛说了不少好话和感激的话 。戴世盛起身告了辞 , 背着锄头向田贩走去 , 打算把几丘田缺筑起来 , 存些水 , 过天把把田贩翻了 , 春耕的日子不远了。
已经是阳春三月了 , 山上山下的树都披了绿 , 开了花 , 特别是映山红要开得早些 , 满山坡鲜红 , 紫红 、玫瑰红 , 红成一片 。这乡野到处弥漫着绿叶间散出来的青气 , 微 风一吹人人肺腑 , 使人顿时精神一振 。天气又热了起来 , 人们脱了棉衣夹衣 , 有的干 脆穿起了单衣 , 感觉到却比燥热的夏天舒服不少。
戴家把婚期已经定了 , 日子也报了 , 花蕊这几日更加不安起来 。 日子一 日日近了 , 她的心一 日日撕着痛 , 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做出这个决定 ,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推车抵着墙了 , 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 她反过来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