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等下了马车,周奶奶指着眼前的深宅大院说,这就是族长家,咱们不走大门,从里面的内门进去。
说着,她就前头带路,玥儿和高二嫂跟着,进了便门,便觉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扑来。
大院布局奇特,依地势建成,门两侧的厢房内住着族长家的帮工佣人。
老远见有几个妇人正在院里一个水井前说笑着浣洗,她们往里走见里面还有一处院墙和一道门,原来这大院还有个院中院。
周奶奶眉眼高挑,也不理那几个妇人,边走边介绍说听老人讲以前族长家就是里面的这处不大的院子,只是后来发达了,又往外行了扩建,外面增添的这些厢房有了给了族内弟子有的给了帮工佣人。
她指着里院后面的一处小楼说,那个小楼就是小姐住的,而前面那五间正房,是高老太公住的。
“老太公住的?”玥儿抱着倭瓜,以为听岔了,不禁问道。
“对啊,”周奶奶笑着说,“咱们高太公就是族长啊,”说着,她们已走到那个紧闭的内门前,她轻叩了叩门环喊道,“二友子开门,”然后又低声对玥儿说,“这门平日是不开不让走的。”
说话间那表情已变得趾高气扬。
只听吱扭一声,一个眉眼干净的青衣小伙开了门,但他并不让路,打量了下玥儿和高二嫂,然后笑嘻嘻地问道,“周奶奶,这两位,这两位姐姐是谁?您知道规矩,这儿不让……”
“滚你娘的脚,快点让开,这是我给咱们小姐请得客人。能不让进吗?”
周奶奶笑骂说道,“告诉你周大哥打你屁股。”然后她用手帕甩在那小伙脸上,一把把他推开,领着玥儿进了里面的通廊。
别看高二嫂刚才还有说有笑,到了这儿,却看着也神情肃然,有些紧张。
她见玥儿也有些发怔,也以为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有些心虚,她把倭瓜接过抱了,然后屏着气轻声对玥儿说,“玥姑娘,没事的。”
玥儿紧贴着高二嫂,亦步亦趋跟着,此刻,她对外面的事已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族长就是那高太公,那这个高小姐是不是高才兄弟所说的那个“翠兰”小姐呢?是不是呢?
因而,她们跟着那周奶奶进了后院,对甬道两侧绽放的雏菊也视而不见,直到走到那小楼前,才回过神来,她回头望着那满园缤彩纷呈的菊花,闻着那混着胭脂气味的花香,她想着小时自家也有这样一个楼,不由触景生情,有些感伤。
“周妈妈回来了,”话音一落,但见门帘一挑,有两个穿着干净的婆子急步迎了出来,其中一个问道,“小姐都问过二遍了,这两个,哪个姑娘是玥姑娘啊。”
“她刘姨,这个是高横家的二嫂子,”周奶奶笑着指了指高二嫂,接着又指着玥儿说,“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玥姑娘。玥姑娘,这两个是刘奶奶和胡奶奶。”
“刘奶奶和胡奶奶好,”玥儿听了,忙收回情绪和高二嫂福了福。
“这姑娘看着真是水灵,是个小美人儿,快里面请,”那刘奶奶露出一颗残缺的门牙,笑着说,“哎呀,这家嫂子怎么还抱着小狗过来?它,它不咬人吧。”
她一扭头,看见高二嫂抱着的倭瓜,惊道。
“那是,那是我养的一只小狗,没关好它让它跟着过来了。”
玥儿有些歉意,接着她又拂拂看着已塌拉着眼皮,有些倦意的倭瓜说道,“它不咬人,挺听话的。”
那周奶奶走在前面,两个婆子叽叽喳喳将二人迎进楼内,玥儿抬眼见这楼窗明几净,画栋彩梁,在这乡野山村,看着也算富丽堂皇。
那高二嫂却像看花了眼,空张着嘴,一个劲地揉着眼睛似看不过来。
那周奶奶低声叫那刘姨将高二嫂带着倭瓜让到一楼的厢房休息,然后干咳一声,领着玥儿上了楼梯,快至楼梯口,她对着楼上叫道,“水珠儿,告诉小姐,那玥姑娘来了。”
接着,只见前面人影一闪,一个圆脸生俏、笑意满腮看上去有些精灵古怪的姑娘似躲猫猫那般跳将出来,笑着说道,“玥姑娘,我家翠娥小姐已等候多时了。”
“又不知礼数,没大没小的。”那周奶奶白了那姑娘一眼,嗔道。
那叫水珠儿的姑娘当即伸了伸舌头,隐了笑容,退在一侧,显然很怕这个周奶奶。
“翠娥小姐,果然是了。”
玥儿清楚记得高才大姐说过,那翠兰是高太公千金小姐高翠娥的乳名,她略一思量,顿觉眼前一亮。
但见一个身着居家粉红常衣,脸如桃花,眉若刀裁,身姿袅娜,娇弱含羞的小姐款款走来,那小姐与玥儿目光相对,却也似一怔,随即落落大方地问道,“周妈妈,这位是……”
她见玥儿清纯秀丽,想原来这姑娘看着也这么不俗。
“这就是玥姑娘,”那周奶奶对那位小姐说着,继而转头对玥儿说道,“玥姑娘,这是我们家翠娥小姐,那小丫头叫水珠儿。”
玥儿听了,忙叫了声“翠娥小姐”,福了福与那小姐见礼,心中连说了几个“怪不得,怪不得”,果真“青山绿水出佳人”,这真的是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替那高兄弟即失落又惋惜,心内那兴奋劲也不由荡然无存。
那翠娥小姐也福了福,上前拉住玥儿的手微笑着说叫我翠娥就行,然后她对那水珠儿说,给玥姑娘看茶。
许是因高才的缘故,玥儿对这翠娥姑娘似一见如故,一论这她原来只比她大半岁,于是那翠娥姑娘就让玥儿称呼她为翠娥姐姐,她则叫玥儿为玥妹妹。
二人寒暄几句,就被那周奶奶带到一间临窗的房里一张圆桌前分别坐了。
玥儿顺着窗户看这楼房居那围墙约有二丈有余,围墙很高,几乎与二楼的木板同高,用条状的青石垒砌,往远看能看到漫山景致。
这儿虽是深宅大院,却也无限风光,不愧是个舒心怡神的好地方。
再看那房中家私相当精致,用料考究,四个圆木凳围着一个雕花桌子摆放,桌上置着一个妆奁,奁内放着许多彩线,奁旁则有一个绣好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