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宋嫂鱼羹
书名:碧海黄沙传 作者:依珑 本章字数:3093字 发布时间:2022-12-14

夜幕降临,容绫与秋素荣走出房间,来到前厅。前厅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十个人,不是在吃饭,便是在喝茶。见到容绫,一个店小二过来招呼:“二位客官,需要什么?”

“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秋素荣问道。

“清汤越鸡、宋嫂鱼羹、宁波汤团、群仙羹、东坡脯、莼菜汤、梅花糕……”店小二一连串说了许多菜名。

秋素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嘀咕道:“这么多啊。阿绫,你想吃什么?”

店小二说的这些菜,容绫在书上见过,却未曾吃过。她曾读过“莼羹鲈脍”的典故,听店小二说起莼菜汤,她想起了大漠,心里不由得有些哀伤。她浅浅一笑,说道:“我要一份莼菜汤,其余就由师姐来点吧。”

秋素荣点了点头,继而转向店小二,吩咐道:“我们要莼菜汤、清汤越鸡、外加两个时鲜小菜。”

“两位稍等,马上就来。”说完,店小二走向厨房,吩咐厨子做菜。

容绫和秋素荣找了个靠墙的位子坐下。容绫背对着墙,可以将大厅里的事物一览无余。周围的人大多手持兵器,风尘仆仆,看起来不像是平民百姓。

坐在对面的秋素荣小声说道:“听说这家客栈卧虎藏龙,看来果真如此。”

容绫微微点头,道:“只怕连那店小二,都是个武林高手。”

“何以见得?”

“他走路时,鞋底几乎是不碰地的,可见他的轻功不差。”

“这么厉害。”秋素荣有些惊讶。

“菜来了。”容绫说道。

这时,店小二端着菜朝她俩走来。秋素荣斜眼一看,那店小二走路时脚底果然不着地,如同在飘一般。她看着店小二,心里佩服不已。

菜上齐之后,她俩开始用餐。容绫吃了一口莼菜,但觉滑嫩清香,正想称赞一番,却见旁边的两个中年男子起了争执。那俩人互相推搡着,嘴里骂骂咧咧,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方才上菜的店小二急忙过去劝解,可那俩人非但不听,反而闹得更加激烈,其中一个甚至推了店小二一把,好在店小二及时扶住了桌子,并未摔倒。

店小二皱起眉头,指着门口说:“你俩要打就到外面去,别在客栈里闹事。”

那人斥道:“多管闲事!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他拿起一杯茶,向店小二扔去。

店小二伸出手来,接住了茶杯,杯里的茶水一滴也没有落下。他面露愠色,缓缓放下茶杯,随即聚集内力,使出一掌。掌心虽未触及那俩人,那俩人却已受到冲击,飞出了门外。接着,店小二也走了出去。

秋素荣惊讶地说:“这店小二真是不简单。”

容绫说道:“这么大的客栈,没有几个高手也不行。”

客栈恢复了平静,人们继续做自己的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片刻之后,店小二回到大厅。这时,楼上传来一句:“段铮,你上来一下。”

那店小二抬头一看,只见二楼站着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相貌堂堂,气质儒雅,语气十分温和。被称为“段铮”的店小二点点头,朝着楼梯走去。段铮走到楼上,跟着那男子进了一间屋子。过了一会儿,他下了楼,径直走向厨房。

容绫与秋素荣继续吃菜,没过多久,段铮给她俩端来了一份色泽鲜亮的鱼羹。鱼羹放在洁白的瓷盆里,极为清新。秋素荣有些疑惑,说道:“小二,你是不是上错菜了?我们没有点这道菜。”

段铮彬彬有礼地说:“这是我们掌柜送的,每桌都有,二位客官慢用。”

秋素荣转身扫视大厅,发现每桌客人都获赠了这道菜。她笑了笑,对段铮说:“那就多谢了。”

“不必客气。”段铮说完便走开了。

秋素荣喜道:“这家客栈可真是慷慨,这鱼羹多香啊。唉……只可惜星瑶她们出去了,这么多菜,我俩肯定是吃不完的。”说着,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容绫笑了笑,对秋素荣说:“没事,等她们回来,再给她们点一桌。”

这时,那位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下楼来。他环视周围一圈,说道:“各位,方才客栈里起了一场纷争,是我这个掌柜失职了。在下深表歉意,特向各位赔礼道歉。”

一位中年男子笑道:“赫连公子,你真是太客气了。”其余人纷纷点头。

赫连公子挑唇一笑,说道:“众所周知,临海客栈的房客多是江湖豪杰,我相信各位都是武林高手,身怀绝技。但是,还请各位给在下一个薄面,勿在客栈里动手,以免伤了和气。”

这时,一位道姑露出讥笑,说道:“客栈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吗?赫连公子,何必小题大做?”

赫连公子瞥了道姑一眼,继续说道:“这份宋嫂鱼羹,是我家主人——此君先生送给各位的礼物。他道,如若有人再敢闹事,下场就如这盆里的鱼,连皮骨都不剩。”

听到这里,众人都静了下来,不敢出声。

容绫用勺子舀了一勺鱼羹,发现果真没有皮骨。她在心里自言自语:“这赫连公子外表文弱,说话竟这般不留情面,他所说的‘主人’,只怕大有来头。”

这时,那位道姑说道:“此君先生的做法未免有些极端。”

赫连公子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可曾听过一句话——‘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道姑露出不屑的笑,不再说话。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赫连公子满意地一笑,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各位用饭了,告辞!”说完,他上了楼。

听了赫连公子那番话,秋素荣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宋嫂鱼羹,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小声说道:“我们以后行事可得小心,万万不能惹事。”

容绫喝了一口鱼羹,说道:“师姐,喝点鱼羹压压惊。”

“掌柜那番话令人不寒而栗,现在我只会越喝越惊。”秋素荣回道。

容绫笑了笑,“师姐莫慌,我们又不惹事,怕什么?这宋嫂鱼羹不愧是宋高宗赞赏过的佳肴,味道鲜嫩,滑而不腻,我们可真要感谢那位此君先生呢。”

“宋高宗赞赏过的鱼羹?这又是什么典故?”秋素荣好奇地问。

容绫放下勺子,讲道:“南宋时期,西湖边有一位卖鱼羹的妇人,人称宋嫂。淳熙六年三月十五,宋高宗乘舟游西湖,他吃了宋嫂做的鱼羹,大加赞赏。从那以后,这宋嫂鱼羹就闻名于世了。”

秋素荣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可要尝一尝。”她拿起勺子,正要舀鱼羹,却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秋素荣往门口一看,来者是韩月瑶。她手里拿着剑,板着脸快步来到大厅,正要向后院走去。韩月瑶杀气腾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人们想到赫连公子的那番话,怕引来麻烦,于是都各自做自己的事。秋素荣开口叫道:“月瑶!”

韩月瑶转身看到秋素荣,急忙走了过来。

秋素荣放下勺子,问道:“为何这么匆忙呢?”

韩月瑶把剑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我们遇上麻烦了。”她在秋素荣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星瑶呢?”秋素荣问道。

韩月瑶握紧拳头,说道:“她被人抓走了。”

秋素荣有些惊讶,忙问:“怎么会这样?”

韩月瑶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于是说道:“我和星瑶在集市上逛着,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苍山派掌门遭人暗杀。我俩寻思,这可能是郑子甫说的那帮人干的,所以赶往苍山派,不料在半路就遇到了那帮人。他们以为我们是苍山派请去的帮手,双方起了冲突。”

秋素荣微微皱眉,说道:“我再三强调过,不要轻举妄动,你俩为何不先回来告诉我们?”

韩月瑶清楚,若不是自己过于冲动,星瑶也不会被抓走。她自知理亏,心虚地说:“一开始,我们没想到他们的武功那么高。”

“你没有受伤吧?”秋素荣问道。

韩月瑶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没有受伤。他们有三个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三人皆是高手,我们打不过他们,星瑶还被他们抓了去。”

秋素荣拿起剑,说道:“那些人在哪里?”

韩月瑶回道:“我逃出来之后,又偷偷跟踪他们,发现他们带着星瑶进了一座破庙,就在括苍山。”

容绫的目光轻轻扫过韩月瑶,落在站在楼上的赫连公子身上。赫连公子冲着容绫笑了笑,出于礼貌,容绫也微微一笑。紧接着,赫连公子转身走开了。

韩月瑶皱眉道:“阿绫,出了这种事,你还笑得出来?”

容绫收敛了笑容,平静地说:“你和星瑶找到了那帮人的下落,这是好事。”

韩月瑶一脸不悦,对容绫说:“我看你是幸灾乐祸。”

“我哪有?”容绫一脸无辜。

“你分明就是!”韩月瑶气愤地说。

秋素荣看了看俩人,韩月瑶气得双颊泛红,容绫却面不改色。秋素荣道:“别说了,我们去救星瑶吧。”说着,她向门口走去。

容绫站起身,拿起折扇,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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