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那几个没良心的狼崽子呗!你说这些年我给他们操了多少心?出了多少力?可自打红椒进了门,都不跟我一条心了,我说了她几句吧!一家人都不高兴,就连小三儿都学会护着他二嫂了。哼!我真不明白,这姜红椒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徐宝成说道:“这是好事呀!红椒能把他们团结住,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你不就省心了。”
“我要是真能省心就好了,就怕我哥和大柱他们,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我看不至于,红椒那孩子人挺好,不像你说的那么自私。”
“你知道啥呀?给你上点眼药,你就分不出真假面目来了,别看她装出对你关心的样子,那是在打外围战,想堵住我的嘴,只要我不掺和他们的事啦!我哥和大柱他们,就成了她手里的软面团,想咋捏咕就咋捏咕啦!”
徐宝成叹了口气,觉得李凤英有点小题大做了,总把工作上那一套带进生活里,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你呀!总是把人想的那么,那么复杂……。”
“你以为她简单啊!那小媳妇属藕的,心窟窿眼多着呢!她要求进门当家图个啥?不就想趁大伙不注意在这大锅里先捞一笊篱嘛?”
“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哥他们那点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啥可捞的?”
正说着话,杨廉从外面走进来。
“宝成哥,吃饭呢!”
“杨廉兄弟来了,快坐!”
李凤英忙招呼他说:“你吃了嘛?我给你再煮碗面。”
“不了,吃过了,宝成哥吃了药之后,病情显得轻点了吗?”
徐宝成想了想,说道:“像是轻了,我感觉这身上比过去舒服多了。”
“这就是对症了,过两天我在去县里抓几副去,那地儿我熟。”
“杨廉兄弟,老给你添麻烦,我这心里怪不落忍的。”
“宝成哥,你总跟我客气啥?都是街坊邻居的,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唉!杨廉兄弟,你忙啥呢!又没有大闺女等着你。”
李凤英和他对视了一眼,极力掩饰内心的尴尬。
“村里没事吧?”
“没事,哦对了,我这给你们捎来一封信。”
杨廉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李凤英。
徐宝成问道:“谁来的信?”
“是娟子来的信。”
“上面写的啥?”
李凤英打开信从上看到下,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你看我们娟子就是争气,这学期考试又是第一名。”
杨廉比徐宝成还高兴,说道:“英子他表姑啊可真是费了心了。”
“是啊!我这辈子欠的人情债太多了。”
徐宝成看着信,喜悦和无奈都交织在脸上,李凤英偷瞄一眼杨廉,发现他也在偷看自己,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刻又分开了,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那个,你们忙着,我去队里办点事先走了。”
“行,得空在过来。”
“好了,别送了。”
杨廉走后,李凤英对徐宝成说:“你要是想她了,咱就把她接回了,在家住几天亲近亲近。”
“别,别,别耽误了孩子的学习,不能因为我把孩子给耽误了。”
“我也没说现在就去,我是说等她放假以后在去。”
“要是那样,就买点东西,一来看看她表姑,二来也好好感谢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照顾咱们娟子,也该好好表示表示了。”
“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会帮你打点好的,保证让她表姑满意。”
“行,都听你的。”
李凤山家。
姜红椒躺在炕上若有所思,李二贵端着鸡汤面走进来。
“红椒,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尝尝我给你做的面吧!”
姜红椒似没听见,依旧躺在那想心事,李二贵靠近她,开玩笑的说:“眼泪都流成河了,你不饿啊?”
姜红椒还是不理他,李二贵把面放到桌子上。
“行,那我陪你一起哭,咱儿来个水漫金山。”
“谁哭了?”
姜红椒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泪痕。李二贵用手轻轻帮她抹去,说道:“别哭了,先吃饭吧!”
“嗯,鸡汤面?你咋给我开小灶啊?”
李二贵做的鸡汤面,不但有鲜鸡汤,还有好几大块肉,上面还煎了个鸡蛋,对比平日里吃的,算是绝对的小灶了。
姜红椒不吃,推到一边说:“去,给爹端过去。”
“你看你这人,咋不识好赖人呢?”
“你这算好人啊?我当家你给我开小灶儿,这算啥嘛?”
李二贵瞪着小眼睛听着,等她说完了才说道:“是大哥的提议。”
“大哥?”
“对啊!大哥看你没吃饭,跟爹说了,是爹让我给你做的,快吃吧!”
姜红椒接过面,眼泪又差点掉下来没想到大家都惦记着她呢。
“这么说,全家人都不恨我了?”
“恨你啥呢?谁不知道,自打你进了门以后,咱儿家大变样了,外人不知道,家里人还不清楚啊?这都是你的功劳。”
“可姑老是跟我找茬儿,对我不满意,你看她今天那个样子,恨不得一口把我给吃了。”
李二贵心疼媳妇,可也不能骂他姑,只能好言相劝。
“姑那人就那样儿,训人训惯了。”
“那爹怎么也那么怕她?”
“不是怕她,姑当年为了咱老李家,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和现在的姑父结了婚,我娘死了以后,家里边像塌了天一样,里里外外都是姑照顾着,所以啊!她说两句说两句呗!你要是不爱听的话,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别真生气!”
姜红椒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觉得姑挺不容易的。”
“唉!这就对了嘛!快吃吧!都凉了。”
“不吃了。”
姜红椒把碗丢给李二贵。
“干啥啊?”
“去爹屋里,开个会。”
“开……,开啥会啊开会?这忙的跟村长似的。”
李二贵心里不愿意,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去了。
李凤山屋里,三喜躺在炕上,大柱和他爹一边一个守着,经过一天的紧急处理,伤势已经好很多了,就是用手一碰还有点疼。姜红椒进了屋,看见这两人都愁眉苦脸的,就知道心里都难受。
“小三儿,还疼吗?”
一见他二嫂来了,三喜从被窝里爬起来了,说道:“刚才还疼,你一来就不疼了。”
童言无忌,屋里的人全都笑了,姜红椒给他盖好被子,说:“那你好好睡觉,明天嫂子带你去换药。”
“嗯!”
安顿好了三喜,姜红椒开始自我检讨。
“爹,大哥,我今天想了想,犯了两个错误。本来没有照顾好三喜让他受了伤,就已经是没有尽到责任了,姑说了我两句,我还跑到一边去哭鼻子,就更是错上加错了。”
李凤山一摆手说:“行了,行了,那已经成这样了你就别做检讨了,还是想想咋办吧?”
“爹,我正想和您商量商量这事呢!高考制度已经恢复了,以后就没有推荐上大学这一说了,可是我想啊!对学生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咱小三儿都快上高中了,学习可不能耽误了。”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红椒接着说:“按说这两条腿没事,也可以去学校,可脸上有伤,来回十几里路风吹日晒的……。”
李凤山打断她说道:“哎呦!那可不行啊!这脸上的伤可得抓紧治啊!那万一要是留个疤,那咱小三儿大了连媳妇都难找。”
姜红椒笑着说:“爹说的对,所以我想啊,让小三儿在家里养伤,别吃什么酱油醋就不会留伤疤了,我以前学的那点底啊!还能给他补补课,你们看怎么样?”
李大柱说:“爹,我看行。”
李凤山也笑了,对三喜说道:“三儿,听到没有,这几天学习换药都得听你二嫂的,别将来让你姑又唠叨。”
三喜翻过身问他爹。
“那这几天我住哪啊?”
“咱家能住的就这两间房,你说你住哪儿?”
“二嫂那屋干净,住那屋我脸上就不会留疤了。”
“哈哈哈哈……。”
屋里的人全笑了,李二贵歪着脖子走过来,开玩笑的说:“三儿,你小子想抢班夺权啊?”
李凤山笑着说:“亏他想的出。”
“行,既然大家都同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李二贵急匆匆的出门,推着车子刚要走,被姜红椒叫住了。
“你干啥去?一会我要用车子。”
“你用车干啥?我给三儿请假去。”
“咳!咱俩说的是一回事,还是我去吧!昨天我跟爹和大哥说了大话了,后来一翻小三儿那书,我原来学的好多东西都给模糊了,我想顺便跟老师请教请教。”
“成!早点回来啊!”
“你别催我,饭我都做好了。”
“那也得早点回来,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发虚。”
“没羞,就差把你栓到我裤腰带上了。”
“拴上才好呢!一会儿看不见我就心慌。”
“你慌啥呀?”
“你长的跟七仙女似得,不知道有多少董永在盯着你呢?”
姜红椒拿起扁担说:“我有你这一个傻董永就够了,去,挑水去。”
李二贵不去,反倒揣着手蹲下了。姜红椒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李二贵笑的差点摔地上,立马接过扁担哼着小曲走了,她也赶紧骑着车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