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车厢里,凝满了紧张的气氛。
丝丝柔情从赵禛闪着光的眼眸里倾泻而出,一点一点,蚕食着白霜的理智。
“殿,殿下,我可以自己坐。”白霜微微挣扎着,想从赵禛的臂膀里离开。
“叫我赵禛。”话音刚落,他猛然低头,直接堵上了白霜的唇。
她的唇瓣,很软,如娇粉的茶花,带着丝丝馨香。
真让人,欲罢不能啊......
白霜整个人僵住,回过神来后,伸手欲推他,却被他捏着手腕,进退不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白霜,我心仪你。或许是源于初次见面你耍鞭子时,亦或是那晚你坐在我肩膀上时。呵,我也说不清。只知道那天你受伤时,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撕心裂肺......”
赵禛执起白霜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眼眸温柔且坚定,“霜儿,从那一刻起,我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好好护你、爱你!”
泪水湿了眼,白霜抬手,抚上赵禛的脸,柔声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两人对视,满含柔情的波光在彼此间流连——
昭勇将军府。
官兵一趟趟进出,将白家所有值钱的物品搬出。
白永毅和瓦剌人勾结,罪当问斩抄家。圣上一道令下,将其和阿嘎如于菜市口斩首,脑袋悬挂于城门上示众三日,以此来震慑瓦剌细作。
至于白家的家眷,除白霜姐弟之外,其余皆流放至边关为奴。
崔氏和白月立于一旁,神色中夹杂着几许恼怒与惊恐。
恼的是,万贯家财一朝散尽;恐的是,此后将沦为低贱的军奴。
“喂!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首饰摘下来,一并充公!”官兵在崔氏母女面前站定,直接恶狠狠地去撸白月的玉镯子。
白月何时受过这种气,疯了似地拍打着官兵,“兵痞!流氓!还我镯子!”
官兵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啐一口唾沫,带着怒意的脚如雨点般落到她的身上,“贱人,给脸不要脸!”
崔氏急忙跪下,抱住官兵的腿,颤抖着把首饰递上去,道:“官爷,我们错了,丫头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您都拿去,都拿去......”
“这还差不多!”官兵得了好处,眼冒精光,转身又去别处搜刮。
白月伏在地上,曾经美艳的脸上涕泪纵流,狼狈不堪,朝崔氏怒喊:“都是你!当年为何要不择手段地攀上白永毅!你自己跳坑就算了,现如今还连累了我!”
崔氏气得发抖,一个耳光扇过去,“你这没良心的,我打死你算了!”
白月起身,疯了似地揪住崔氏的头发,骂骂咧咧,“你打死我吧,省得我去边疆为奴受辱!要不是你当年胡乱勾汉,惹上白永毅,欺压白霜母女,何至于惹上报应?!”
“死丫头,白眼狼!妄我含辛茹苦将你养这么大!”崔氏反手揪住白月的头发,回骂道。
被押上囚车时,白月和崔氏已打红了眼,头发凌乱如疯婆子,手上脸上皆是抓痕。
囚车缓缓行驶在道上,崔氏头发凌乱,哭喊着:“星儿,我的星儿啊,你走得不明不白,母亲却无法为你申冤烧纸。星儿......”
官兵一个鞭子打到囚车上,怒喝道:“闭嘴!”
崔氏被吓得一哆嗦,当即噤声。
围观的人群中,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轻人,紧握双拳,眸中蕴着滔天恨意。
他,是崔氏之子,白家的二少爷白星。
身旁的壮汉按着白星的肩膀,轻轻拍拍,既是宽慰亦是警告。
白永毅被捕那天,有个神秘人来书院找白星,“你父亲已出事了,白家马上就会垮,你赶紧跟我走,避避风声!”
同一天,书院的后山出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身上穿着白星的衣裳。神秘人对外制造白星已死的假象,帮他躲开官兵的逮捕。
“我想最后看一眼,家......”白星低声道。
赵禛的马车经过白家,停留了片刻,白霜撩开窗帘看了看,百感交集。
曾经风光的昭勇将军府,此刻脏乱不堪,门口堆满了烂菜叶和臭鸡蛋。
“娘,您看到了吗?他们都得到报应了。”白霜抬头看天,眼眶微红。
赵禛拉起她的手,宽慰道:“你娘在天有灵,定会感到慰藉的。”
另一辆马车上,林厨娘红着眼眶,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玉姐姐,你的大仇得报了。日后,我会将霜儿与枫儿视为己出,代替你好好照顾他们......”
对面的魏太医犹豫了许久,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低声说:“擦擦吧。”
林厨娘微愣,片刻后挤出一抹笑,接过手帕,“多谢太医。”
魏太医轻咳一声,“你我年龄相当,若是不介意,可唤我魏正。”
林厨娘抬眸,浅笑着应道:“好,魏正。”
魏太医顿了顿,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不由自主地浮上浅浅的笑意,如冰川消融。
林厨娘低下头,将那块带着药香的手帕细细折好,轻声道:“帕子脏了,洗净后改日再还你。”
“行。”魏太医说着,悄悄看向对面的女人,往日一颗镇定的心,跳得失了方寸。
马车开始走动,白霜欲放下窗帘,突然,那抹从白家经过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个年轻男子,穿着粗布衣裳,身旁还跟着个壮汉。
虽只是匆匆一瞥,但白霜仍觉得很奇怪,那男子经过白家时,曾驻足刹那。并且,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像一个人!
像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白星。
可白星已经死了,前几天意外死于书院......
晃神间,凉凉的手落入赵禛温暖的掌心,他哈着热气,心疼道:“手这么凉,等会到家后,我让厨子给你做些暖身养血的膳食。”
家,多温暖的一个字。
白霜看向他,温柔一笑。抬头,鼓起勇气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赵禛笑了,低头,在她的唇上浅印一吻。
小小的车厢里,流动着温情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