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无缘
棋儿出去后北堂把茶放下,攥紧手,眼望别处,却没松开,许久道:“倾霂,我……我过两天就会随我爹去凉州。”
“凉州……”我知道北堂伯伯是做丝绸生意,故去凉州的次数要比待在扬州多。
“嗯。”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羞的低着头,将手抽离却没抽动,“北堂。”
他道:“叫我昭庭。”
我樱桃小口一张:“昭庭公子,你可,先松了我手?”
他不松反而握紧道:“倾霂你等我,等我从凉州回来我就八抬大轿将你娶回家。”
从凉州回来,也不知得多长时间,他说等,行吧,我等。
晌午时他留下食了顿最后一餐。走时我将他送出府几里远,他从马车后窗子掀开小布帘子,满眼不舍地看我。
我望着越行越远的马车心里不住的发颤,棋儿上前来,往那方看去道:“北堂公子已经走远了二姑娘。二姑娘是不是舍不得北堂公子呢!”
我没理她,在看不见马车后我转入府去,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来豫州看望过我。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时间就如飞逝的流沙,悄悄的从我旁侧溜走。
这天的晌午,天不是很好,偶有乌云压顶,像是在下一刻就要下起大雨,却一直抑制着不肯下。
我从书案上面拿了诗经挪去院里,风呼呼的将我青丝吹起,连带着衣角也肆无忌惮的耀武扬威起来。
我抬首漠视了一眼天色,回首读着:“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读,心中怎么也静不下来,燥的心烦,担心北堂会不会在道上被山贼给劫去,现下时局动荡不安,占地称王的贼多,兵荒马乱的确实不好安身。
之前也给他写过几封书信,但却没回一封。我将诗经贴在心前,算算日子也有个一年三个月了,心中十分不安,踱步回屋里,把书放在一旁,冲屋外头喊道:“棋儿,棋儿?”
一个身影隐身站在窗子前,面上总是温柔平静,他向屋里看。
棋儿从外小跑进屋道:“二姑娘喊我什么事?”
我眼望了窗外头的梧桐树花开,拿了信纸放桌案上道:“过来帮我研磨。”
“好嘞二姑娘。”棋儿高兴地立在我旁边研磨,我执笔写下信,她却笑侃侃道:“二姑娘又在给北堂公子写信了,看来这北堂公子已经把咱们二姑娘的心给捉的牢牢的呢。”
我微怒向她道:“多嘴。”
棋儿冲我吐了吐舌头,乖顺的不在言语。
信写好后我差遣观伯道:“观伯你托人把这封信送去凉州给北堂。”
一座破旧的小院里,送信的马夫把信交给男人道:“北堂公子你的信。”
北堂昭庭接来信,虽然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可他还是大方的把三块儿铜板给了送信的马夫,“这是你的辛苦费。”
马夫也知道北堂的处境,推辞不要:“北堂公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罢就离开了。
北堂昭庭回屋看了信,心里沉重无比,他后悔了,现在自己这样子还怎么有脸回去呢。
自生意失败后爹因为承受不住打击离开人世,北堂昭庭遣散了所有下人,把所有的家当变卖光还清欠下的债务,就搬离大院,来到街头的小破院儿。
我在屋里等,一天两天三天,北堂还是没有回我一封。
“二姑娘,又在想北堂公子?”棋儿站在我身侧。
“去,莫笑话。”我在院里的梧桐树下的竹椅上乘凉,“棋儿把诗经拿来。”
她唉声叹气,回屋把诗经拿来给我,“二姑娘给,”
一个月后他回了一封,不过了了几个字,大致意思就是“心中挂念倾霂,等我回”。好吧,他说等,我在一次等。
两月后他又写来一封信,却道:“倾霂对不起,我已有了娘子,请你忘了我。”
我真觉自己十分可笑,缓着步踱到小溪流岸边,立在那处小石头边,心中却觉也没什么,不就是跟哪个姑娘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么。这么一想我也就没觉得可伤心的,慢慢坐在石头墩上,两眼望着水里耍乐的鸳鸯发呆,时不时有一两片叶子顺着流水飘过。
旁侧不远,有一个人站在柳树下望我,摇摇身影那么玉树临风,俊美不凡。清风徐来吹起他衣角飞扬,万缕乌丝飞舞,迷人心醉。
那个人我似乎见过,几个月前在街上见过的。那时我不知自己头上发簪掉落在地,他帮我拾起还给我,我转身正对上他大惊失色的表情。
他道:“倾霂?”
我怔了下,对他嫣然一笑,自己虽说是叫倾霂没错,但并不认得眼前公子,接过发簪,告诉他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他道:“可能真的认错了吧。”
我微微抿唇,面含着温柔,向他道了一句:“谢谢。”
那人一直望着我,我侧身看去,与他两两相望,随说陌生,却如悠然见南山般熟悉,温柔深情。
就在此时,我正要起身问他为什么站在那里,天公却来作美一般,一场大雨泼下来,他手中一把暮色的油纸伞伸在我头顶之上,为我挡了雨,遮了寒,双目尽含柔情地望我。
我定眼瞅着他,似乎与跟前的他十分熟悉,他向我笑,如昙花一现,在也不觉陌生。
我对他盈盈一笑而过,两颗隔着十万八千年的心与心也能这么奇迹相遇。
与他伞下赏景竟也没觉不自在,在大雨转为小雨时他将伞送我,就要走,我道:“公子还未告知名字住址,这伞我怎么还呢?”
他向我笑,眸里星辉亮的闪眼,直接闪进我心里。他道:“伞就赠你了,如若有缘咱们在见。”
太古瞧了瞧天桥上的身影,与华初走着说着:“唉,不过是空欢喜,何必如此呢。”
华初也爱过,知道这种感受,“唉!能怎么办?自己想通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