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身正气,又玉树临风,且文武双全的陆绎,冯爷心中升起惜才之心:好一位青年才俊,倘若归顺斧头帮,老子岂不是如虎添翼?可惜呀!
陆绎轻而易举地说出两道试题答案。所有人不禁对大人刮目相看,与他甚是熟悉的锦衣卫们也都面露惊羡……就连今夏都暗自琢磨:大人武功高强,还饱读诗书,又是那样的家世,归根结底是我高攀了。不对,是老天爷见我幼年多劫难,特意赐给小爷一位如意郎君,我只需好好陪在他身边就行了,哈!
院外枝头上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晃动树枝上残雪,从空中纷纷落下来。
陆绎脸上并无傲娇神色,继续说道:“冯爷,还有第三道题目,请讲。”
冯爷皱了皱眉,心思深沉:“陆绎,你听好了。古时候,有位学究,收了三个徒弟。三人跟随他日日在深山学习,转眼许多年过去,到了出师之日,学究给三个学生出一道考题,让他们想法子说服自己,允许他们日落前下山……”
“这个简单。”谢霄没心没肺地大声道,“学生们可以对学究说,只要允许下山,他们定有法子说服学究让他们进山……”
“谢霄。”今夏出言打断他,“你说的这个故事,三岁小孩儿都听过了。”
那该怎样说服学究,让他允许众弟子下山呢?众人心如明镜:倘若师傅就是不肯松口,谁都下不了山,也就不能答对这道题目。
陆绎目光锐利,左右看了看,唇角不着痕迹地闪过淡淡嘲讽:“冯爷,此题根本无解。你何必出言消遣与我,快些将解药还给陆某,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着他便闪电般夺过一人斧头……
斧头帮众人见陆绎要翻脸,纷纷举起家伙要动手,关键时刻,却听到冯爷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陆绎,真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我斧头帮教你这个朋友。”
“多谢冯爷成全。”陆绎双手举起斧头,毕恭毕敬地还回去。
冯爷一挥手,围住陆绎的斧头帮兄弟们面有不甘地散开……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宛若行走在迷雾林中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啊!
不管众人怪异的目光,陆绎再次向冯爷作揖后,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墙上锦衣卫们纷纷施展轻功,跃至地面,跟在陆绎身后。
今夏、杨岳和谢霄等人也加快脚步跟上……
白杨树的枝头上,麻雀兴奋地又唱又跳,甚是欢快。半空中几朵浮云悠哉悠哉,恍如大人此刻的心情,舒服又惬意。
正所谓:才高八斗胜子建,学富五车如东坡!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
才疏学浅之人都没看透陆绎和冯爷之间的哑谜,他却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斧头帮这个棘手的敌人。
夜晚,圆月高挂,一切恍如都要沉睡,府衙后院散发出夜晚独有的美丽。
厢房里,坐在榻上的今夏倏地一拍额头:“大人,我明白冯爷第三道题目的意思,您太厉害了。”
陆绎眉眼全是笑意:“不愧是我的女人,聪明。”
“大人,您先休息,我得去告诉大杨和谢圆圆。”今夏火速起身,大步走向门口,“他俩都想一下午了。”
陆绎张口欲拦住今夏,没成想话尚未说出,夫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他无奈地笑了笑:由她去吧!这脾气真是……
走廊上高高悬挂的灯笼散发出鹅黄色光芒,打在今夏脸上,映衬得她一双眸子宛若黑曜石般夺目,灵动的脸颊如同上等白玉。
经过阿照房门口时,里面传来阿照的声音,今夏瞬间驻足——
“这有何难?昔年诸葛亮师从水镜先生,就曾考过这道题目。水镜先生令众弟子在规定时间里,允许他们出庄。当时庞统欲用孙膑之法,被水镜先生一眼识破,众人都无可奈何。只有孔明先生在一旁呼呼大睡。眼看规定时间所剩无几,孔明睡醒后,抓起水镜先生衣襟,叫喊着说,哪里有你这样的先生,竟然用些无理的歪题目整弟子,我不学了,你还我束脩(学费)……众人何时见过此等阵仗,不禁目瞪口呆。水镜先生也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令书童将孔明赶出山庄。”
“诸葛亮这就出山庄了!”杨岳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了。今日大人抢夺那把斧头,便是回答冯爷第三道题目了。”
“陆绎真是狡猾。”谢霄的声音难得透着一股钦佩之意。
门外的今夏脸上全无喜色,一颗心都宛若在下沉,阿照的聪明才智,不在陆绎之下呀!小爷苦思冥想了一下午,这厮竟然一眼看穿了整件事情……
望着不远处晃动的灯笼,今夏面色凝重起来:好端端的,谢霄和大岳与阿照闲聊什么?搞不好,二人被阿照卖了,还会帮他数银子呢?
突然,脚步声响起,今夏回头一看,是岑福和周雨。夏爷赶忙示意他二人莫要出声,之后她放轻脚步走过来。
“小雨,你先回房,岑校尉,大人寻你有要事商议。”
“今夏姐姐,那我先回去了。”身穿水蓝色棉衣棉袍的周雨,侧头看眼夫君,又冲今夏微微屈膝后,径自离开了。
夜风吹过,今夏把玩着腰间束带,冲岑福使眼色,让他在此等候。她转身大步走向阿照房门口,扯着嗓子喊道:“大杨,谢圆圆,你俩出来一趟,我想堆个雪人。”
房间里,杨岳、谢霄相互一笑,随即大杨脸色沉了下来,暗自懊恼:坏了,刚刚谢霄冲阿照说陆绎回答冯爷的题目,我应该拦住他的。今夏口中‘雪人’,实则在警告我。
阿照倏地听到今夏清脆的声音,心中一动,双眸狠戾瞬间被柔情取代,痴痴地望着门口,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夏如出水清荷般的面容。
谢霄也不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地挠了挠耳后,大步走向门口,杨岳冲阿照点点头后,紧跟在谢霄身后。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半躺在榻上的阿照因没见到今夏,面露苦涩。沉默如生了翅膀的飞鸟,在他身边飞窜。
片刻之后,阿照冷笑一声,自言自语:“结交斧头帮,就能在与扯立克厮杀之际,不用担心腹背受敌。陆绎啊陆绎,你还真是心机叵测,善于算计,难怪在红叶镇义父多年基业,被你用几个月的时间,便彻底毁掉了。只是——太过重情重义,不见的是件好事,而袁今夏更是你的软肋,哼哼……”
窗外,月色正浓,月亮如同一位智者,静静地望着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