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一边把脉一边听她说,时不时的还点点头,号了半天脉,愣是一句话没说。
李二贵着急的问:“先生,我媳妇没事吧?”
“没事,身体好着呢!只是气血有点亏,要注意多休息,千万别操劳过度。”
“那能怀孕不?”
“你媳妇身体没毛病当然能,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有的人三年两载不一定有,有的人一两次就能怀上,没有可比性的,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李二贵终于乐了,这算去了他一块心病。
赵先生又说:“我在劝你几句,这种事要顺其自然,不能操之过急,有时候结合过于频繁,反而会影响怀孕的几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二贵当然明白,没想到这老头连这个都知道?
“谢谢大夫,我明白了。”
姜红椒掏出两块钱,说道:“谢谢老先生,这两块钱您拿着买茶叶喝。”
赵先生摆摆手,说道:“不用给了,你可真大方,出手就是两块钱。”
“不是我大方,是您这么晚了还愿意给我看病,我打心眼里敬佩您,这不是诊费,是我对您表达的一份心意。”
“哎呦!这丫头真会说话,哈哈哈哈……,不过还是不能要你的钱,不开方不收钱,是咱们中医的传统,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拿回去吧!”
姜红椒不想白占便宜,脑筋一转想到个主意。
“这个钱先放在这,我还有地方不舒服,您在给看看。”
“哪里不舒服?”
姜红椒转过身说道:“您看看我这脖子,一动就疼,有时候疼的都睡不着觉。”
赵先生用手捏了几下,然后又用大拇指,顺着脊椎往上按,一直按到头顶在返回来。
“你这是常年低头干活造成的,我给你下几针在开两副药,一个月之后你在来一趟。”
“行。”
李二贵问道:“大概要多久?”
“要下两次针,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李二贵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姜红椒说道:“二贵,来都来了,不差这点功夫。”
“我不是怕晚,我是担心这屋里太黑,老先生看不好。”
赵先生早看出他滑头,根本不理他,只忙着下手里的针,一边下一边问姜红椒。
“你脖子上这个痣是出生就有?还是三岁以后长出来的?”
“出生就有,小时候我妈告诉我的。怎么了老先生?是不是下针碍手啊?”
“不是,不是,随便问问。”
“有什么说法嘛?您见多识广给我讲讲。”
赵先生下完最后一针,说:“要是按照过去迷信的说法,长在脖子后面正中位置的痣,叫苦情痣,凡是长这个痣的人,不论男女,结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分开,一直到老。”
姜红椒笑了,说道:“那不是挺好的嘛?多少人向往的生活,为啥叫苦情痣呢?”
“苦情就是命不好,即便对方是个傻子疯子,又或者酗酒如命打老婆,不管这俩人怎么折腾?到最后也分不开,即使是离婚了,转一圈再回来,也还是跟他过一辈子。”
李二贵自然是高兴坏了,这要是真的,他希望姜红椒身上多长几个这样的痣。姜红椒和他正相反,既不信命也不认命。
“还有这种说法?不过我不相信,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这颗痣想左右我的生活,那我就拔掉它,把它丢的远远的。”
“好,有魄力,是个干大事的人。”
李二贵说道:“唉!红椒,你可千万别拔了那痣,多有象征意义啊!”
“瞧你那傻样儿,我是那么迷信的人嘛?”
“那也不能拔!”
二十分钟后,赵大夫下了针,又开了个方子,姜红椒觉得轻松多了,脖子也不像之前那么轴了。天已经很晚了,赵大夫想留他们住一宿,被两人婉言谢绝了,家里还一大摊子事等着呢!赵大夫也不强留,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口。
等到了外面两人都傻眼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怎么回去啊?”
李二贵又犯了难。
“走回去。”
“啊?几十里路走回去?到家天都亮了。”
“那不挺好的,沿途还能看看风景,到家还能赶上喂猪喂鸡。”
姜红椒倒是满不在乎,可苦了李二贵了,黑灯瞎火的还要推着车走。深一脚浅一脚的,刚出村没多远,前面突然出现一束亮光,直奔他们这边来,等走进了才看清,原来是李大柱赶着马车来接他们了。
姜红椒跑过去问。
“大哥,你咋来了?”
“是……,是爹叫我来接你们的。”
从李大柱的表情看,不会是李凤山叫他来的,他不会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姜红椒没猜错,确实不是李凤山的主意,天刚一黑李大柱就坐不住,担心他们走夜路回不来,于是借了生产队的骡子,套上车紧赶慢赶的追来了。
“大哥,有你这马车咱可就快多了。”
“快上车吧!爹还在家等着呢!”
“哎!二贵上车。”
经历了这一回,最高兴的莫过于李二贵,他又可以抬起头做人了,在干活的时候也没人敢调侃他了。李凤山兄妹也放了心,反正身体没事慢慢等着呗!唯一没变的只有姜红椒,依旧是忙忙碌碌的干活,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
这一天,她去挑水,让三喜帮着烧火,小孩子干活心不在焉,一边看书一边往里添柴,也不知添了多少?不知不觉水就烧干了。三喜只顾得低头看书,根本不知道已经烧干了锅,还一个劲儿的往里添柴。刚好胖婶从他家路过,闻到一股刺鼻的糊味儿,急忙跑进去喊人。
“红椒,红椒,你家什么东西糊了?”
这一喊把三喜吓坏了,他看见锅里呼呼的往外冒白烟,急忙扔下书,瓢了一瓢水倒进去。热锅遇冷水,呼的一下,水蒸气把三喜烫伤了,疼的他捂着脸打滚,锅盖还把脑袋给砸了。
“哎呀!咋的了这是?”
胖婶把三喜扶起来,背着他去了村卫生室。幸好送来的及时,眼睛没伤到,只是脸和手被灼伤了,问题不大,上点药回去养着就行了。姜红椒很自责,没想到挑水的功夫能出这档子事?她给三喜做了最爱吃的面疙瘩,为的是能让他减轻点痛苦。
三喜在家里最小,所有人都宠着他,尤其是李凤英,当儿子一样疼,姜红椒知道,这回又要挨批了,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听说小三儿受伤了,李凤英饭都没吃就跑来了,再一看伤的这么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就是这么当这个家的呀?你看看,从你进了门,这个家就让你搅乱了。你公爹你大伯子,让你指挥的团团转不说,就连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李二贵疼媳妇,说道:“姑,这是意外,不能全怪红椒。”
“我知道这是意外,但不是你推卸责任的借口,小三儿八个月上就没了娘,是我一口水一口饭从小拉扯大的,我都没舍得让他干过活,你可倒好,让他做起饭来了。”
李二贵不服气,还想再争辩争辩,被姜红椒按住了。
“姑,你想发火你就发吧!这事确实是我想的不周到,我不应该让三喜去烧火。”
“你还知道错呀?要不是胖婶发现的早,还不知道要出啥大祸呢?要是小三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娘啊?”
姜红椒一句话不说,任凭李凤英随便数落,前些日子她抄桌的事,李凤英一直耿耿于怀,今天算是出了口气,尽管这样,她还是不依不饶。
三喜不想二嫂受委屈,从炕上爬起来说:“这不怨二嫂,他们都下地干活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烧干了锅,你要骂就骂我吧!”
姜红椒走过去,轻轻抚摸他脸上的伤,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三喜帮她抹去眼泪,说:“二嫂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会把锅烧干了。”
他越这么说,姜红椒哭的越厉害。
“二嫂你别哭了,哭成兔子眼睛就不好看了。”
“嗯!”
姜红椒破涕为笑,这话在小三儿嘴里说出来,显得既亲切又可爱。
李凤英更看不过去了,自己的亲侄子竟然哄起外人来了,这比拿刀子扎她心还难受。
“你还有脸笑?小三儿脸上要是留了疤,看你还笑的出?”
李凤山早就听烦了,说道:“你就少说两句行不?孩子都说没事了,你唠叨个啥呀?”
“你……。”
李凤英算是看透了,这一家子没人跟自己一条心了。
“好,你们都嫌我唠叨,嫌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我就不应该来。”
她狠狠瞪了姜红椒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屋里的人也闹了个没趣,本来心情就都不好,这下更难受了。
回到家,徐宝成也关心三喜的伤势,问道:“三喜没啥事吧?”
李凤英说道:“没啥事,这几个没良心的,你就是把心掏出来给他们吃了,也落不下好。”
徐宝成笑着问。
“这谁又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