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终会有相见的一天。
平安设想过许多情况,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会以这种尴尬至极的身份,见到五叔。
五叔已经不年轻了,但却没想到,私底下,还玩得这般......放肆与花哨。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平安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小的时候,常听人说起,这些不走寻常路的“高人”总会有些不能为常人所理解的癖好,比如什么“阴阳互补”、“童子不坏“、”食天地之精“什么的,但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会被当成那啥,以这种屈辱的方式送到熟人的面前。
事情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
岁岁与平安被关了这么久,整个像个蠕虫一般被困着,极度虚弱地靠着一口饭吊着,才没英年早逝,但两人心里头实则早已焦躁不已,哪里还是初被关时候的淡定与从容。
平安这下才知道,为什么那些被软禁的人容易变得神智不清,疯疯颠颠,这要换成是谁,恐怕都不能淡定。
之前之所以不觉得,无非就是被关的时间还不够长,被关的方式还不能够直击心灵。
唉......
就在平安觉得自己快熬不住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进来解救他们的是两人陌生的汉子,将平安单独拖了出来,虽态度不善,但手脚却十分利索,将他扒洗干净,用上好的香汤来回反复搓得一尘不染,用柔软的丝缎仔细围了,最后像个五花大肉粽一般,七绕八拐的送进了一间装饰豪华的房间里头。
看着屋里头这诡异的装饰风格,平安再傻也觉察出什么来。
这画风,瞅着可不像什么正经地方啊。
平安可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小雏鸡,他可是跟着某位纨绔子弟见过大世面的人。
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平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会是自己想得那样吧......
平安这心被什么东西吊着,七上八下的,实在没办法冷静。
他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但有些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平安像一只待宰的鱼,哪怕境遇转换天差地别,但依旧只觉得度日如年。
这些不太好的预感在门外响起那股子谄媚讨好的笑声时,变为现实。
“这可是我们主人的一点心意,还望先生笑纳。”
紧接着,便听到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先是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带着傲慢与不屑一顾:“还真是难为你家主人肯费心,只是你该知道,我素来不好女色。”
紧接着,便听到那谄媚声音响起一阵饱含那句潜台词“不用您说,我懂,我懂”的干笑声。
一听到这话,平安那原本就不太好的面色忍不住更菜了一些。
完蛋,这言下之意,便是好男风了?
平安忍不住一阵恶心,若不是自己嘴里头还塞着布巾,只怕当场有些呕吐出来。
那些人也不知道喂了自己什么东西,现在自己身上那是一阵一阵的躁热,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其实他们也是多此一举,换成哪个壮实小伙被饿了那么久,还能张牙舞爪地给对方来那么几拳头,便是大灰狼,也得变得小绵羊啊。
若自己当真晚节不保,告别童子身,那岁岁可怎么办,她能不能接受这个身不由已的自己呢?
平安深深感到悲哀,忽然理解了那些遇到采花贼的女子,难怪......
尽管平安千百个不愿意,但却始终无法阻止那扇门被人殷勤地打开,紧接着,便是一个略微有些佝偻的影子慢慢地踱步进来。
两人相隔着一扇屏风,隐隐约约地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只是依照平安相人无数的眼光来看,对方看着也得有五十上下,步子虚浮,显然是被这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下流胚子。
这老不羞的!
平安在心底暗暗骂娘,直到,那人从屏风前绕过身子,将整张脸露至平安眼中。
这场面,只能用王八配绿豆来形容。
一样睁圆了的小眼睛,一样不可思议的神色,一样的先惊后喜......
原来是老熟人啊。
平安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晚节,保住了。
“哦,怎么是你小子。”
燕五淡定地打量了平安几眼,后知后觉地将布巾从他嘴里头拽了出来,平安干哑着嗓子,唤了他一声五叔。
人当真是越活越不要脸,平安虽然保住了自己的晚节,但却忍不住看那老不羞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鄙夷。
当然,这话在某种意义上,也适用现在的平安。
虽说小时候,自己还在穿开档裤的时候,五叔那些长辈,没少扒了他们这几个皮猴的裤子打他们的屁股教训,但已是男子汉的平安可没有光着身子与人叙旧的习惯。
似乎是看出了平安的窘迫,五叔忍不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下点中了精髓:“他们给你喂药了?”
这个问题平安不想回答,毕竟自己活到现在,被人喂春药,还是头一回,虽然吃岁岁各种大补丸药膳已经练出了一定抗药性,平安并不十分难受,但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燕五那双眼睛自然毒得很,之前他们也是将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样弄得花里胡哨地作为礼物送过来的,似乎,他们是误会了什么,大闺女不行,就来个大小伙子。
但为什么会挑中平安呢?
燕五觉得,他们并不了解自己,挑中平安这样的,简直是对自己眼光的侮辱。
但作为长辈,该体贴的地方还是得体贴,于是,他很贴心地问了面色微微带点绯色的平安:“要不,给你找个丫头去去火,我们晚点再谈,不急。”
然后,露出一副,平安你小子可不太行,这去火,也用不了多久的神色。
赤果果的将鄙视的暗示通过他那配合的五官给准确无误地传递了出来。
顿时,平安脸都黑了。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平安几乎是咬着牙,极其虚弱地用蚊子嗡嗡般大小的声音表达了自己要穿上衣服说话的强烈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