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龙岛,龙姬一直忧心忡忡。夜里,她带着容绫到海边散心。晚风吹来,龙姬的衣袂轻轻飘扬。她望着幽暗的海水,心里思绪万千。
容绫低头走在龙姬身后,目光随着脚尖移动。她知道师父有烦心事,却又不敢过问,只好沉默不语。
走了许久,龙姬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看着容绫,说道:“阿绫,为师问你,你这些师姐师妹,可有意中人?”
容绫愕然,随即轻扬嘴角,含羞说道:“师父,众姐妹常年待在岛上,鲜少遇见男子,不曾听说谁有意中人。”
龙姬轻轻点头,感慨道:“这倒也是。说起来,你们也到婚嫁的年纪了。”
容绫不明白师父为何说起这些,她一心想着习武,从未想过男婚女嫁之事。
“若是为师突然要把你许配给陌生男子,你会接受,还是拒绝?”龙姬问道。
容绫看着龙姬,回道:“若可以选择,我会拒绝。”
“如果为师说,你不得不嫁呢?”龙姬盯着容绫的眼睛。
容绫突然有些感伤,低下头来,回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您要徒儿做的事,即使有万般不愿意,我又怎能说一个‘不’字?”
龙姬拍了拍容绫的肩膀,说道:“今日,为师在东灵岛遇上难事了。”
“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师父呢?”容绫一脸疑惑。
龙姬的目光黯淡下来,叹道:“东灵岛岛主赵飞廉看上了月瑶,想要娶她。”
容绫微微蹙眉,说道:“这……月瑶恐怕不会答应。她说过,这世上除了卫玠、宋玉那样的美男子,她是谁也看不上的。”
“可是,为师不想得罪赵飞廉。如今倭寇横行,我们已经面临着威胁。若再得罪东灵岛,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师父,月瑶知道这事吗?”
“我尚未告诉她。倘若那赵飞廉真的来提亲,她迟早都会知道。”
容绫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龙姬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那郑子甫说的事可不能忘了。这样吧,过几天你和素荣、星瑶、月瑶一起出去,看看中原武林的情况。敢打着卧龙岛的旗号为非作歹,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听到师父说让自己出去,容绫的双眸瞬间变得有神了。她看着龙姬,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见她这样,龙姬温柔一笑,说道:“这些日子,你一直郁郁寡欢。你的心思,为师都看在眼里。”
容绫欣然一笑,忙道:“多谢师父。”
“你们去打探一番,弄清那些人的来历。倘若他们只是地痞流氓,就教训教训他们。倘若对方大有来头,定不可轻举妄动,而要回来告诉我。”龙姬说道。
“徒儿明白。”容绫点点头。
龙姬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切记,到了外面,行事要低调,尽量不与人起冲突。江湖险恶,不要相信任何人。”
容绫回道:“师父放心,徒儿会牢记您的话。”
龙姬想了想,又道:“台州有个临海客栈,在那里吃住的多是些江湖中人,便于打探消息。到了岸上,你们几个可以住在那里。”
“徒儿明白了。” 容绫连连点头。
几天后,容绫和秋素荣、沈星瑶、韩月瑶到了台州。四人行走于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周围的新鲜事物。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琳琅满目的商货堆积如山,看得人眼花缭乱。各种店铺旗帜招摇,来自大江南北的商人聚集于此,车水马龙,好一片繁华之景。
为了方便行事,容绫换了一身男儿装束。她白衣飘飘,手持折扇,俨然一位文质彬彬的美少年。容绫到卧龙岛之后第一次出远门,繁华世界对于她来说是如此陌生,她甚至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无法适应这一切。逛了许久,四人都感到累了,于是进了一家名叫聚茗阁的茶楼。楼上环境优雅,视野开阔,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光景。入座之后,店小二端来茶水,笑道:“客官,茶来了!”他一边为她们倒茶,一边说道:“客官,我见你们眼生得很,是外地来的吧。”
韩月瑶看着店小二,笑道:“眼生就是外地人,难不成本地人都来这儿喝过茶?”
店小二倒好了茶,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他露出憨厚的笑,对韩月瑶说:“姑娘,我们聚茗阁是台州最有名的茶楼,达官贵人喝茶,几乎都来这里。我见你们气度不凡,着装体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台州的贵人子弟和江湖好汉,都来这儿喝过茶,没有我不认识的。”
容绫放下扇子,喝了一口茶。茶水醇香无比,使她不禁想起了儿时在江南客栈的日子。那时都是她给客人沏茶,每次得到客人的赞许,她都会很开心。容绫淡淡一笑,叹道:“这茶真不错。”
“客官真是识货,这是上等的普洱。”店小二笑道。
容绫问道:“你说台州的贵人子弟和江湖好汉都喜欢来聚茗阁,此话当真?”
店小二不假思索地说:“也有一个例外,就是绝剑山庄的穆公子。”
容绫饶有兴致地问:“那穆公子是什么人?为何不来呢?”
店小二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那穆公子就是绝剑山庄庄主穆昶的独子,终日待在家中,既不出门,也不见客。说起来,我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两年前了。”
沈星瑶问道:“他为何不见人,难道是因为长相吓人?”
店小二摇摇头,回道:“非也。穆公子由于体弱多病,不便出门,久而久之,也就不爱出门了。要说长相,整个台州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穆公子面如冠玉,容止闲雅,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韩月瑶指了指容绫,笑道:“与我们这位公子比起来,他还算得上一等一吗?”
店小二将容绫打量一番,最终摇了摇头,尴尬地说:“我说了,怕冒犯客官。”
“无妨。”容绫喝了一口茶,说道。
“那我就老实说了。”店小二嘿嘿一笑,“这位公子也是明眸皓齿,仪表堂堂,可是若与穆公子并肩而坐,也如蒹葭倚玉树。”
韩月瑶“扑哧”笑了出来,说道:“真这么俊,那还不成神仙了!”
店小二笑道:“穆公子确实是神仙似的人物。”
“小二哥,你这么能说会道,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韩月瑶调侃道。
秋素荣看了看容绫,只见她面无表情,不知是何心思。秋素荣猜想,容绫也许是生气了,于是正色道:“小二,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店小二一脸委屈,忙道:“客官息怒,我给您赔个不是。若没别的吩咐,我先下去了。”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
容绫微微一笑,说道:“等一下。小二,你可知道临海客栈在哪里?”
店小二露出热情的笑,回答说:“出了门,往左走,一会儿就到了。”
“多谢了,你去忙吧。”
“好的。”店小二点点头,跑下楼去。
店小二离开后,沈星瑶说道:“阿绫,这店小二也真是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容绫笑了笑,说道:“我不介意。听他说说也好,可以了解此处的情况,增长见识。”
“阿绫这么大度,怎么会和店小二一般见识?”韩月瑶笑道,“这小二哥真是有趣。”
沈星瑶笑道:“其实那穆公子未必有那么俊美,可能是因为很少露面,所以被美化了。”
秋素荣点头道:“就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四人从聚茗阁出来,朝着临海客栈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她们到了临海客栈的门口。四人仰头看着牌匾上用行书刻写的“临海客栈”四个字,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走进客栈,容绫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临海客栈可真是奢华,比江南客栈不知大了多少倍。客栈的前厅雕栏画栋,美轮美奂,而且十分宽敞,可容纳数百人。后院有假山和池塘,层台累榭,宛如富贵人家的花园。这里虽然人来人往,却没有嘈杂之感,不愧是台州最好的客栈。
接下来,店家为四人安排了住处。房间在二楼,容绫与秋素荣住一间,沈星瑶与韩月瑶住一间。客房的摆设很简洁,均有两张床,中间用屏风隔开。此时太阳还未西沉,秋素荣正在整理自己的床铺,容绫则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秋素荣转身看了容绫一眼,说道:“阿绫,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找那些人呢?”
容绫回道:“郑子甫说,那些人常在夜里活动。他们的目标是名门正派,等天黑了,我们到各大门派附近走走。”
秋素荣停下手里的活儿,愁道:“可我们也不知道这一带有什么门派呀。”
容绫饮了一口茶,说道:“一路上已经打听到不少了,什么绝剑山庄、仁义山庄、仕林庄、苍山派,这两天在客栈也可以打听打听。”
秋素荣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同时传来韩月瑶的声音:“师姐,我们可以进来吗?”
容绫放下茶杯,起身开门。沈星瑶与韩月瑶走进房间,月瑶笑着说:“天色尚早,我和星瑶想去外面逛逛,你们可要同去?”
秋素荣走过来,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还要出去办事呢。”
韩月瑶嘟了嘟嘴,说道:“初来乍到,想出去走走嘛。正事可以明天再办,不急于一时呀。”
“师姐,你就让我们去玩一会儿吧。”沈星瑶期待地说,“我们也可以顺便打听那些人的下落啊。”
见俩人这样,秋素荣有些为难。她看了容绫一眼,容绫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秋素荣犹豫片刻,最终点头道:“好吧,你们要多加小心。”
韩月瑶喜道:“谢谢师姐,那我们走啦。”说完,她拉着沈星瑶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