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李辉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转而又变得愤怒，嘴里念念有词：“老色皮！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诶？你小子骂谁老色皮呢？”
“还能是谁？”李辉看着张昊：“我劝你调任其他分局吧，郭军这人真不是啥好鸟，连小女孩都能下得去手！”
听到这儿，张昊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这话可不能胡说，当初郭局还在县局里任副局长兼刑侦队长时我就跟着他了。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因工受伤不下十次。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人品，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今天能坐上局长的位置也是实至名归。”
听到张昊严肃地讲述着郭军的功绩，李辉都感到一丝动容，但一想到那个老男人把古圣圣揽在怀里的画面，李辉又不由得心寒，谁知道他对古圣圣到底是威逼还是利诱。
李辉冷哼道：“这些我不管，总之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
病房里突然安静到落针可闻，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张昊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但突然又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又将烟塞回烟盒里。
随后，他走到病房门后，透过玻璃观察口往外张望了半晌，接着又回到病床边：“老辉，这件事可大可小，你相信兄弟我吗？”
李辉看着张昊紧张严肃的神色，点了点头。
张昊也会意的点头道：“行，我也相信你所说的，你把事情原委告诉我，包括所有细节。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说的这件事，我调查下来确有其事，等办完这件案子，我二话不说，立马调岗。
“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我不能任由他被别人算计加害，毕竟我是他带出来的。”
李辉听到“别人算计加害”这几个字明显感到一丝不悦，仿佛就像在说古圣圣是故意用自己美色去勾 引的郭军。不过他还是将自己昨天回凤凰城小区，直到后面自己看见古圣圣在001号别墅里，被拥入怀中的事娓娓道来。
等到李辉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讲述完毕，张昊大张着嘴盯着疾声厉色的李辉。
看到张昊惊讶的表情，李辉拍了拍张昊的肩说：“我知道他是你的老领导，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你要不信就亲自去调查一番，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太难过，不值得。”
“不是！”张昊不可置信地问：“请你告诉我，这，这有什么问题？”
李辉皱眉疑惑道：“听你的意思，你是觉得这件事很正常吗？”
张昊缓缓摇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李辉苦笑道：“哼！是社会的道德底线变低了？还是我失忆脑子秀逗了？让我在道德层面与你们显得格格不入。算了，什么朋友，我觉得我不配与你深交，绝交吧，你走吧！”
“我特么！”张昊怒不可遏：“你小子是不是有屁卡着嗓子眼儿了！人家亲兄妹当你面拥抱一下怎么了？你回答我，究竟怎么就触及到你的底线了，你底线那么高的吗？那叫啥来着…男女授受不亲？你思想啥时候变得那么封建的？”
“亲，亲兄妹？”李辉听得瞠目结舌。
“咋了，，你别又告诉我你不知道，古圣圣会没有告诉过你？你没听我平时一口一个大小姐叫着？”
李辉当即瘫软在病床上，回想张昊当初第一次去古圣圣家里说的话：我和这大小姐又没啥私交，就知道她是你徒弟来着，她家对她管教很严，毕竟她……
那时他似乎就要说古圣圣与郭局的关系，无奈他刚巧进古圣圣的家里脱鞋，脚气太大，引得圣圣大发雷霆便打断了。
李辉满是懊悔地问道：“对了，郭局现在怎么样了？”
话说到这里张昊总算弄清这场误会的缘由，长舒一口气：“放心吧，人没事，就是脑袋缝了几针回家休养，古圣圣在家照顾他，你就别瞎操心了。话说回来，你昨天咋回事儿？我离开的时候不是叮嘱你别随意喝别人递来的酒吗？”
“当时那环境那么吵，你觉得我能听清？”
张昊挠挠头笑道：“这还是你小子第一次带我去时提醒我的，我还以为……怪我，怪我。”
“切”李辉瞥了一眼张昊问道：“我接谁酒了？为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自己看吧。”
说着，张昊打开一段录像，录像里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从监控的角度，帽檐遮掩住他的脸，手中握着两瓶红色百威走向手舞足蹈的李辉。
接着，他将其中一瓶递给李辉，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李辉没有丝毫犹豫，与年轻人碰杯后一口饮下啤酒。
没过几分钟，李辉本就不协调的动作慢慢变得更加扭曲，接下来脱去外套，紧接着又脱去衬衫和长裤，连同鞋子也被裤子也给牵扯下去，最后只剩下白袜子和黑内裤。
周围迸发出激烈的喝彩，好事者举起手机拍摄，最后便是网上的那一幕，而递酒的年轻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场中。
“只找到这些，那瓶百威应该是被下了药，待会儿等血检出来就知道是什么药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市场上流通的乖 乖水 迷 幻 药啥的，就像陶怡文酒里的那玩意儿。我查了监控的出口也没发现那人的影子，应该是换过装，要么就是里面工作的员工走的专属通道。”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想找到一个故意藏匿行踪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Playhouse的背景张昊心里比谁都清楚，能得到监控已经是对方很配合的情况了。
李辉喃喃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现在我不也没什么事吗？诶对了，你去Playhouse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陪我消遣吧，你中途去哪儿了？”
“昨天开完会，毛子告诉我大数据中心找到了代雨蒙，她一直在Playhouse工作。本来想着和你去调查一下，谁知道你小子……哎，没办法。”张昊叹息道，“我就单独找到夜场的老鸨子帮忙，和她见了一面。”
“调查到什么线索吗？”
张昊苦笑道：“调查？你不知道调查取证需要两个人以上才有效吗？我刚和她闲聊一会儿，关于案发那天的事我都没来得及问，结果就听说你在下面跳脱 衣舞。
“不过，她倒是说了一些关于她和刘勇的那次医闹事情，和我们了解到的有些出入。据她说，当年她因为遇到渣男，怀孕以后男的就把她给抛弃了。她身心俱疲，想着把孩子打掉，重新开始生活，于是去宣山市人民医院做人流手术。
“手术做的半麻，起初看到是一位男医生，她还有些抵触，不过想到医生没有性别之分，索性便放下戒心。
“那天，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一共有4个人，手术过程挺顺利的，但不知为何，自己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
“中途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次，她惊讶地发现有一个人在他的身下耸动着，同时伴随着“啪啪啪”的动静。由于双腿被手术台的支架抬高，视线被无尘布遮住看不到是谁。
“但是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这个人侵犯。由于身体虚弱加上麻 药作用还没过，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残存的视野里还瞥到坐在一旁的主刀医生刘勇。
“事后，医院告知自己丧失了生育的能力，她想一定是刘勇和另外那个人侵犯自己所导致的，于是便将医院告上了法庭。
“可是由于自己体内采集不到其他人的DNA，自己也才做完人工流产，无法判定自己被性侵过的事实，最后还是败诉了。
“从那以后，代雨蒙在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下，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可是自己又没勇气直面死亡，索性自暴自弃流落风尘。对她来说，有钱花的同时还能麻痹自己，用她的话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张昊的讲述，李辉莫名感到了酸楚，并不是有多可怜代雨蒙，毕竟每个人遭遇是不可意料的，而选择都是在彼时彼刻思前想后的结果，他感叹于人类在命运面前的无能为力。
就像毛永兴说的那样：每一个堕入风尘的灵魂，都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过往。
如果不幸的降临每年都有指标，为什么不幸的人总是接二连三的不幸，而幸运的人却一直都很走运。
当然，这是一个悖论，一句废话，但事实上这样的事无时无刻都在上演。
有的人穷其一生都得不到想要的一切，而有的人在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获得了一切。
与其抱怨命运的不公，不如在生活的暗流里沉 沦，这是代雨蒙的选择，三餐管饱，四季无忧，至少她依旧努力活着。
李辉叹息道：“其实她完全可以选择别的路，对于别人犯下的错，为什么要通过糟蹋自己的方式让内心获得安宁呢？反正都得活下去，放下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切——”张昊不屑道：“说得轻巧，想当年你和郭局争得面红耳赤的，咋没见你放下过？”
李辉瞥了一眼张昊，疑惑道：“你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行为，对我这种失忆的人礼貌吗？当年又是咋回事啊？我咋那么多故事呢？”
张昊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又忘了这茬，你知道为啥我俩一起从警校毕业的，我现在是三级警督而你才是个警司吗？”
李辉想了想回道：“我得罪郭局，被他穿小鞋了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