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永兴双手一摊,无奈道:“这,我不知道呀,会议结束以后就没见过辉哥,我还以为他上厕所去了。
“对了,郭局之前还找他来着,后来也不知道他见到辉哥没有,然后局长自己就开车走了。”
张昊嘬了一口快烧完的香烟,呛得猛咳了一阵,随后掐灭手中的烟蒂,摆手道:“行吧,吃完午饭你就去落实一下工作,我待会儿亲自去找他吧。你这老辉哥啊啥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点没变。”
下午1点,凤凰城小区派出所对门的牛肉粉店里,李辉身着便装,一口一口地嗦着素粉,时不时地朝派出所大门张望。
正午的阳光洒在沥青马路上泛着晶莹的光泽,来往的零星车辆卷起阵阵微风拂过两旁行道树,枝丫微微摇晃着,时不时抛下片片绿叶,就像迎来送往抛洒的礼花。
“高眺目,神往之,心中身影却不现,枯坐长椅,未见佳人啊……”
身边的食客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外。
“嘿!你这老头儿,能去别处哀嚎不?我这儿大开门做生意呢……”粉店老板怒气冲冲地叫骂着。
在他店门前瘫坐着一位束发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目光如炬精神抖擞。
这人李辉见过,当初他第一天上班,这位道骨仙风的老者就在派出所门口和王朝起了争执,最后还是古圣圣出面解围,老者才肯罢休。
老者嗤笑道:“尔等皆看不透这世间因果,殊不知你此刻的态度,几息过后便会白黑颠倒,乾坤逆转,你呀!得请老朽吃席。”
食客们纷纷捂嘴偷笑,也可能是“吃席”这个词最近网络上比较流行的缘故。
“嘿!我说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劝你别胡咧咧,待会我报警抓你!”粉店老板没好气地指着对面:“你可瞧好了,对门可就是派出所。”
李辉听老板要报警,立马叫道:“诶!老板,给这位老者来碗素粉吧,我替他付钱。”
粉店老板一听,立马乐了,再讨厌老者,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好嘞,您稍等!”
老者起身,拍了拍袍子,拂袖一挥走进粉店,“给我来份全家福!”
听到这儿,老板更是乐开了花儿,立马回应道:“好嘞!老先生!”
李辉暗道无语,这牛鼻子老道居然开荤腥,果然是个江湖骗子。
老者四下看了看,好巧不巧刚好坐在李辉正对面,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李辉歪着身子往门外眺望,老者跟着倾斜身子又将其视线挡住。
李辉皱眉问道:“老爷子,您挡我干嘛?”
“哈哈哈,别瞧了小子,她不在。”
李辉顿时心虚,埋头嗦了一口粉:“什么在不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者举眉惊呼:“奥?难道你不是在瞧那局子里的女长官吗?”
“嘘!”李辉环顾四周,并没有人朝他们这边看,“您老可不可以别那么大声。”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道:“哈哈哈,别看了,那位女长官今儿早来打了一趟,没过多久便离开了,我告诉你,她打车去了哪儿我都知道。”
李辉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他并不信任眼前的老道士,在他看来,老者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随后扯开话题:“你们修道之人不都吃素吗?全家福里可全是肉。”
“小兄弟看来对我道家有些许误会,‘全真’那伙营养不良的才不食荤腥,我‘正一’并无此等禁忌。”
“哦。”李辉点头,掏出手机打开支付界面,在桌面的二维码上扫了扫,道:“那您老慢慢享用,钱我付过了。”
老者抱拳道谢。
正在这时,李辉余光瞥见派出所里走出一人,只见他手捧文件夹打着哈欠,趄趄趔趔走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李辉草草作别老者,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哎哟卧槽!”户籍警展少侠被吓得往后一跳,等到看清面前突然跳出的人时,惊讶道:“嘿!所长,怎么是你?圣圣姐不是说最近你都在市局办事吗?”
李辉往派出所门口瞥了一眼,随后拉着展少侠往旁边走了一截,“小展,你圣圣姐在吗?”
“圣圣姐今天早上来了一趟,给我们说他今天有事,然后就走了呀。”
听到这里,李辉心里咯噔一下,就像什么东西抽离自己身体消失不见了。
展少侠看着茫然无措的李辉,疑惑道:“你,怎么了所长?”
李辉苦笑道:“没事,你去忙吧,我回市局了。”
“哦。”张少侠嘴里碎碎念着:“哎,这俩领导,一个整天见不到,一个整天往外跑。”
“等等!”李辉凑到展少侠跟前大声叫道:“你说什么!”
展少侠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那啥,所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该多嘴,您消消气。”
李辉摆摆手,“我没生气,我问你啊,你说谁整天往外跑?”
展少侠听到这儿不置可否,心想:这局长不会专程来查副局长的岗吧!
不过平日里古圣圣对他们的好他是知道的,出卖领导的事情铁定是不能干的。
李辉顿了顿,语气缓和地说:“我不是质问你,也不是查你圣圣姐的岗。额,是这样,最近有个案子,我担心她背着我一个人去执行任务,你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地去,那得多不安全啊?”
展少侠听到这立马明白过来,“哦,我懂了,难怪圣圣姐这两天经常都是来一趟所里,安排完工作就走了。哎呀!也没给我说去哪儿,这可怎么办!她会不会遇到危险吧!”
李辉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看来前两天晚上听到隔壁开关门,应该是古圣圣彻夜归来的动静,她到底去哪里了?
“所长,所长!”展少侠大声嚷着。
李辉这才回过神来,“行,我知道了,别担心,你们做好手里的工作就行,大致情况我清楚了,案件现在处于保密阶段,这事你别往外说知道吧?”
展少侠点了点头,魂不守舍地拿着文件夹逐渐远去。
李辉扭头朝粉店走去,走到门口看见老者还在津津有味地嗦着粉,心里划过一丝庆幸,他大跨步走了进去。
“嗦——”
由于嗦粉发力过猛,溅得桌上到处都是,就连老者的白须上还挂着几滴红油。
“嘶……这滋味儿,要是再来二两酒,赛过神仙啊!”老者夹起一撮粉在空中荡了荡,随后又是一口嗦进嘴里。
“老板,来瓶‘歪头郎’!”随后李辉拿出手机在桌面上扫了一下。
老者听到酒名,眼睛里顿时冒了光,与很多影视作品出奇的雷同,似乎长得像道士的人士爱喝酒是一种天性。
一瓶歪头郎摆放在桌面上,李辉做了个请的手势,老者笑呵呵地指着酒,似乎在寻求肯定的答复。
李辉微笑点头,老者立马抓起酒瓶“咔嗒”一声拧开铝制瓶盖,顿时一阵白酒的香气在不到一米的距离里钻进李辉鼻子里。
“咕嘟——”
老者啧啧嘴,满意地捋着胡须,“好酒好酒,感谢小友!”
“好说好说,道长客气。”李辉摆摆手笑道:您刚才说你知道那女长官去哪儿了,可否告知一二啊?”
老者抬头看向李辉顿了顿,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将衔在嘴里的半截的米粉齐齐咬断,筷子横置在碗口,放下酒瓶,沉默不语。
李辉见状满是疑惑,“道长,您这是干嘛?”
“小友,你请老朽吃席喝酒,难道只是为了套得老朽口中只言片语?”
李辉解释道:“道长,实不相瞒,那碗粉是我担心老板报警抓你,将我暴露,因此才给你点了一份,这酒,便是我有求于你,想让您告知我那个女孩的去向。”
老者看着李辉的眼睛,须臾,哈哈大笑起来,“小友内心坦荡,不苟妄语,老朽敬你光明磊落!”
“感谢,所以,那女孩到底去哪儿了?”李辉有些急不可耐。
老者摇头晃脑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今日我与小友颇有缘分,那为小友损些阳寿自当不在话下!不过……”
“不过?”
老者捋了捋胡须:“不过这天机告知于你,你定受其负累,沾染因果,这样,我们等价交换,这样也是为你好。”
李辉心中暗道:这老泼皮果然就是个江湖骗子,说来说去还是要钱!
李辉彻底失去耐心,开门见山说:“您要多少钱?”
“钱?”老者摇头道:“俗气!如此,你答应老朽一件事,以此交换,当然,此事不违背伦理纲常,也不驳规章法度,现在老朽还未想到需要你做何事,你记住便可,君子之约如何?”
李辉心里盘算着:要只是件小事,做就做了,要是违背意愿,到时候再说,反正这种无凭无据的承诺,借鸡下蛋就坡下驴,倒也不急,当下找到古圣圣才是最重要的。
当即,李辉点头答应。
“好!”老者喜出望外,“待老朽给你娓娓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