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有一凶兽,形似狮子,平生喜静不喜动,好坐,喜烟火,而这,就是龙的第五子——狻猊。
过了立春,来了新年,每家每户开始升起炊烟,孩子们聚在一起放爆竹,提着小灯笼,跑着,笑着。而在一个小巷口里,有着凡人听不见的吵闹声。
一群当康把小狻猊围在墙边,其中一只当康对蜷缩在墙角的狻猊身上猛踹了几脚:“狗东西,敢来我们地盘,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你们又不吸食烟火,为什么我不能来?”小狻猊对着领头的当康,语气孱弱却带有一丝反抗与坚定。
旁边一只长得又矮又瘦的当康说:“这臭小子居然敢跟大哥反嘴。”
“兄弟们,这臭小子竟敢忤逆怎么老大,给我上!”
话音刚落,当康们全都上前去,对着狻猊拳打脚踢。
不知巷子里何时进来了一个人:“不知这小狻猊怎的得罪诸位了?”
说话的那个人长得文质彬彬,像是一个读书人,说话的语气还有着一股经历过世俗沧桑的沉稳。
当康们闻声停了手,齐看向尘辗。
领头的当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尘辗,道:“你不是凡人,你是谁?”
“在下沈信,是个闲散之人,游山玩水,四海为家。”
领头的当康看尘辗的眼神透露着不懈:“那就去游你的山,玩你的水,别来这里多管闲事,不想死,就趁早给老子滚。”
“这位……兄弟,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可否能把这只狻猊让给我,如果可以,在下感激不尽。”
“不行!这狗东西是我们老大先看上的!”当康老大的狗腿子说。
尘辗用眼神腕了一下说话的当康:“在下相信领头不会来为难一个小辈。”
“不行。”当康领头道。
尘辗看领头客气的眼神立刻变得充满狠厉,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尘辗手一挥,当康们瞬间倒地一片,当康领头捂住喷血的脖子,说出了一个“你”字,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小狻猊的脸上,显露出惊恐的表情,抱着自己的头,呼吸急促起来。
狻猊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成为一片血泊,躺在地上的当康们死去的恐怖的样子让他感觉出这个男人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在他还呆滞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尘辗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小狻猊回过神来,抱着身体缩成一团,紧闭双眼。
小狻猊感觉到了那个人冰冰凉凉的指尖,正轻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
“一只狻猊,连一群猪都打不过,废物。”尘辗的语气满是轻蔑和冷漠,仿佛刚开始的那个文质彬彬的人不是他一样,也更不会管面前的只是一个幼年的小孩子。
尘辗看他没有收起来的耳朵和尾巴,说:“连化形都化不完整,还敢来凡间,小狮子,快回地境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见他不出声,尘辗冷冷的道:“原来是个哑巴。”
尘辗刚要走,就听见狻猊轻微的声音:“我,我不是,哑巴。”他最后两个字说的极为小声。
“你说什么?”
小狻猊提高了一点声量,说:“我不是哑巴,我没有不回地境,是他们把我赶出来的,我没有不回家,我没有家……”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也随着他越渐变小的声音掉了出来。
尘辗看着这哭到打嗝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儿,心想,狻猊战斗力强大,虽不及饕鬄,若是好好培养,到时候一定会派上用场。
尘辗用脚轻轻踢了踢狻猊的脚,问:“小东西,你既无家可归,那你想不想跟我走?”
闻言,小狻猊止住哭声,缓缓抬起头看尘辗。
“你是想留在这,被这些低贱的蝼蚁欺负,还是想跟我走?”
见他没有回应,尘辗向着巷子口走去:“你要是想跟我走,就赶紧跟上来,老子不等人。”
狻猊立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擦擦脸上的眼泪:“来了!”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过,小狻猊鼓足勇气,跑到了尘辗面前,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多谢,多谢……”
多谢谁呢,该怎么称呼他呢?哥哥?不好不好!大叔……更不行!那一个称呼什么呢?
在他还在想称呼时,尘辗开口道:“不谢。你现在能把尾巴和耳朵收回去吗?”
“我可以!”
说完,小狻猊就开始用尽全身力气,当感觉时机差不多时,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身后,眼睛瞬间亮了。
“看,我的尾巴没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有了,耳朵也……没有了,对不起。”他原本激动的心瞬间冰凉,原来,是只变没了一只耳朵,还有一只露在外面呢。
因为心情不佳,自己的法术也不能维持,他的消失的耳朵和尾巴又重新出现了。
当他又要开始掉眼泪,嘴角开始向下扬时,尘辗猛吸了一口气:“麻烦。”随后又悄悄施了一个小法术。
小狻猊听后,小小的眼眶再也撑不了那么多的泪水,眼泪瞬间就像止不住的洪水一样流下。
“还不快走,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能哭的狻猊。”尘辗直接绕过了他。
“哦。”
他带着颤颤的哭腔,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便一点点挪步,开始跟上去。
当他转身时,他没有看见尾巴,他先是一愣,摸摸屁股,再摸摸耳朵。
都消失了。
小狻猊笑了,他对着走远的尘辗大喊道:“多谢恩公!”
尘辗带着他到了一个名为“中间客栈”的地方。
“小二,来间房。”
店小二立刻迎着笑出来:“哟!沈公子来了。”
小二撇见躲在尘辗身后的小狻猊,说:“这位,是沈公子的小公子?长得真真机灵的很呐。”
“对,我儿子,怎么,长得不像吗?”
在这“父子”脸上没有看出一分像的店小二只好硬着头皮附和说:“像,沈公子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像沈公子呢。”
尘辗看着缩在自己身后害怕的打颤的小屁孩,道:“是啊,本公子也觉得是很,像,呢。”
他的目光又一下子移到了狻猊脏破的衣服上,满脸嫌弃,他“啧”了一声:“给他净个身,再给他换身干净衣服,脏死了。”
小二把狻猊带走了,尘辗自己到了客房,刚喝了一杯茶,就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
小狻猊悄悄探头,走了进去。
尘辗打量了下进来的小狻猊,点了点头道:“不错,还是干净的样子比较顺眼,来坐。”
小狻猊不为所动。
“怎么,站着比坐着舒服?”
“那个,我不喜欢这里,我们,能换个地方吗?”小狻猊问。
“为什么不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的房间,总是回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我不喜欢。”
尘辗听后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打趣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吗?”
小狻猊倚着门摇了摇头。
“那你想知道吗?”
小狻猊又摇了摇头。
尘辗拍了拍凳子:“来坐。”
小狻猊慢慢走过去,坐下来,看着尘辗。
“你有名字吗?”尘辗问。
“有,我叫祉寻,字祁岁。”
“几岁了?”
“今年六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