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川对飞奔而来的中年人并不畏惧,他面色淡然,双目炯炯有神,正细细观察中年人的状态。
俞子川隔空对着有些癫狂的中年人虚点,柔和的力量从指尖流出,卷向中年人。中年人像是被无形绳索捆住,摔倒在地,嘶叫不断,双目通红,扭动身体,要爬向俞子川。
村长在远处,见状惊呼:“俞郎中,不对啊!不对啊!怪病发作起来,只会神志不清,不会攻击人啊。”
俞子川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中年人隔空震掌,中年人身体一顿,身体四周出现了绯红煞气,环绕在身体周围,在其身体上时而钻入,时而钻出。中年人只是稍微停滞,然后就继续冲向俞子川。
一众人看到煞气环绕的中年人,均都是惶恐不已。甚至有人大喊:“鬼啊,鬼啊!”
喊声一出,就有人要逃离现场。
就在这关键时刻,俞子川弹指间,数根银针飞出,射入中年人体内,中年人嘶叫声戛然而止,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失去意识,不再动弹。但是绯红煞气依然在中年人身体四周聚而不散。
众人见中年人倒地不起,在戈力夫与文修志的安抚下,恢复了冷静,不再慌乱。俞子川对村长使了个眼色。
村长心领神会,对众人道:“怪病又有了新的症状,大家伙赶紧回家吧,以免被怪病感染了,这里有郎中在,应该没啥问题了。”
村长还算得人心,一众村民除了村长纷纷有序离去。各自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唯有另一处,一中年妇女与一青少年留在现场,不肯离去,他们是中年人的妻子与儿子,方才就已经与众人相隔甚远站着。二人神情复杂,眼神里充斥着更多的是害怕。
俞子川自然是明白的,他们两人与中年人同吃同住,村民方才已经排斥他们,不想他们靠近。
此外,现在他们更害怕怪病是否已经潜伏在自己身上,又见到中年人如此癫狂模样,更是阵阵心悸,一时间,母子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站在原地,远远看着。
俞子川对怪病已经有了较多了解,他对此多少有了些应对之法,真阳之力再次打出,煞气顿时消散。
远处母子二人见状,顿时大喜,而那少年关心父亲,大喊一声“爹”,就要跑过来,却被其母亲拉住。
女子对少年说:“你看!”
只见那消散的煞气却又开始缓缓凝聚起来。
少年见此,心神慌乱,停下了步伐,对俞子川大喊:“大夫,你救救我爹,你救救我爹!”
俞子川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就双手不停舞动起来,双手间,银光不停飞出,却是不少的银针,飞扎进中年人身体,其四周的煞气就像受到了牵引,竟然是缓缓没入中年人的身体里,不再出来。
俞子川脸上闪过一丝疲惫,又等了一会,见中年人身体四周再无煞气,就对文修志等人点了点头。
文修志与戈力夫以及琉彩涟等人面带手巾,带着母女二人,来到近前。
文修志与戈力夫来到俞子川身边,一脸关心,文修志拍了拍其肩膀,问道:“郎中,你没事吧。”
俞子川摆了摆手,神色恢复如常,道:“此前救老铁消耗的元气还未恢复,进村子到现在运功数次,有点力弱罢了,无大碍。”
中年妇女急切问道:“大夫,他怎样了?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少年更是要上前去扶起父亲。
俞子川忙将其拦下,郑重道:“他的怪病并没有祛除,只是被我暂时压制在体内,随时可能会再度复发。”
中年妇女闻言,又是一惊,就忙拉着少年要跪下,求俞子川等人。
文修志等人拦住了二人。
村长问道:“俞老,那现在要如何做?这怪病发生了变化,村里人只怕是要失控了。”
俞子川望了望众人,问戈力夫:“老铁,房子能用了吗?”
戈力夫点了点头:“虽然还没完全修好,基本上能用的。”
俞子川点了点头,对村长与中年人家属人道:“现在我们想把他送到隔离屋,我会对他进行后续的隔离医治,你们可同意?”
村长看向妇人,妇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俞子川,一咬牙,就道:“好,我们同意了,我也听说了,你们是有大本事的人,一定要救救他,他可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
“好,我们这就出发。”
村长这个时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那她们母女两人……”
俞子川看了一眼村长,道:“让他们待在家里,不要再出来,食物放到他们家门口就好了。”
……
中年人被俞子川、文修志、戈力夫三个不惧怕煞气的修习者带到了隔离房舍。期间,文修志忍不住问俞子川:“郎中,我看这不像是病,更像是煞气入侵人体,扰人心智!”
俞子川眉头紧锁,道:“有这个可能,但是煞气是世间邪物,非大凶之地,难以诞生,这里显然不是大凶之地,为何忽然出现了煞气?”
戈力夫道:“难道是有人在操纵?”
俞子川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人为,就连这片区域的非人生物都不放过,就这样的大恶之事,只怕陆吾早就出手了,也许,这些煞气本就潜藏于东荒这一区域,村子里的人无意中引动了这些煞气,方使煞气缠身。”
文修志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怎么会传染到别人身上?”
俞子川叹气一声,道:“此前我研究过煞气之血,却是发现,这煞气寄宿在人体身上之后,会发生异变,这异变之一就是能传染靠近者,今日来看,它还能令人狂性大发,透支身体潜力,从此人方才受我一掌而几乎无大碍便可看出了。”
文修志与戈力夫二人闻言均都不再说话,他们与俞子川一般,已然察觉到了此处发生的事并不简单,他们能否帮琉彩涟等人度过难关都尚未有把握,但是他们作为修习者,既然已经介入此事,必然会尽心而为。
在俞子川体内的轩辕白歌,此刻也感受到了俞子川暗自下的决心。
……
安置好中年人之后,戈力夫自告奋勇要留下,守在此,以观变化。何 山也自告奋勇,说要一道留下,帮助大家,而制作手巾的任务,只要将工具带过来就可以了。
戈力夫想将何 山赶回去,但却执拗不过何 山,众人劝说也是无果,便是随他了。
离开隔离屋前,俞子川看了看何 山,忽然运功,对戈力夫传音道:“老铁,保护好自己,小心何 山,他很可能有问题。”
戈力夫听到传音,面色忽然一变,就要传音问清缘由,但却看到俞子川对他摇了摇头,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
文修志见俞子川嘴唇微动,又对戈力夫摇了摇头,心中疑惑为何俞子川要传音,是要防范谁吗?
在回去的路上,文修志忍不住,也对俞子川传音:“郎中,你对老铁说了什么,是发现了什么吗?”
俞子川面色不变,继续行走着,不一会,像是思考完毕,传音回复文修志道:“方才我让老铁小心何 山,此人怕是有问题。”
“何 山?我觉得他品行不错啊,他能有什么问题?”
“我问你,小涟和小漪父母离开村子前,是如何建议村长的?”
“建议大家不要外出啊。”
“那我们进村时看到了什么?”
“焚坑啊,这——他们是怎么知道可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缓解病情传播的?”
文修志哪怕是传音,也是震惊不已!他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耳中又传来了俞子川淡淡的声音。
“村子里只有小涟和小漪一家以及何 山是懂医,在她们一家离开村子后,只有何 山还一直在药铺,这期间,怪病散播,村民最大可能会找谁?我想一定是何 山了。”
“是何 山告诉他们这种极端的办法的!但是,这对于医术不精湛的他来说,也并不是不可以理解,或许他是迫于村民的压力吧。”
“但是,对于焚坑烧人这一事,他在我们回来之后,却只字不提!只怕是他内心有鬼吧!”
“如果真是他提供的焚烧之法,也许是他害怕吧,毕竟这方法太过极端惨烈了,害怕也是正常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当我看到小涟父亲的记录后,就发现不妥了,记录除了常规记录外,还额外提出一些疑惑,琉彩涟一家与何 山是接触感染怪病村民最多的人,但却没有被怪病感染。”
“难道说,有些人天生就能抵御怪病?”
“可能吧。小涟父母的记录一个月没有更新,但是却纤尘不染,何 山留守如此之久,想必是他时常翻看,他也看到了这些疑惑,同时也提出了焚尸烧人的方法,而搬运尸体或重症状村民的村长几人,也是有极大风险被怪病传染,但是他们均都无事,这更是让人觉得异常了。”
“这也可能是巧合吧。”
“今日,我第一次逼现煞气之后,何 山第一个跳出来说用火焚烧掉,我本想留着继续研究的,他未免太过急切了。”
“郎中,你该不会想多了吧,我觉得很正常啊。”
“正常,我觉得不正常,还有,我让他去收集制作手巾材料,他出门没多久,他就又跑回来告知我们有人犯病了。”
“这又有什么不妥吗?”
“犯病之人如果是别人还好,但偏偏却是被我取血的那人,我已经发现怪病潜伏在其身上,根据记录和我的研究判断,此人绝不会那么快发病的,是提前了,还出现了新症状。”
“难道说是何 山在操纵煞气?我还是不太相信……”
“老铁是修习者,不怕煞气或怪病是自然的,但何 山作为一个普通人,却敢留下来看守隔离屋,这就有点不合理了,不合理或不寻常之处太多了,而且每一个都有何 山的痕迹在其中,我不得不对他多留个心眼了。”
文修志明白了这其中的异常,忙继续传音道:“那老铁那边……”
“老铁大智若愚,他既然已经知道何 山可能有问题,会长心眼的,应该无事。”
文修志还想传音再问些事情的时候,他与俞子川面色一动,对望一眼,两人转身,向来路望去,一旁的琉彩涟吓了一跳,忙跟着看了过去,来路却是空空如也,并无异常。
文修志低声说道:“是老铁的脚步声,很匆忙,他在运功奔跑,向我们这里来了!”
俞子川点了点头,对琉彩涟道:“小涟,站远点。”
不消一会,戈力夫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移动速度极快,同时,传来了一句令所有人惊骇的话:“郎中,狂鬼,何 山也犯病了!”
在戈力夫后面,何 山四肢着地,速度奇快,正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