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来车把王副市长接走了。王副市长需要在医院长期养伤——微微一点儿伤，也要占着高干病房，每天消耗特供医疗资源。怎么说呢，人家享受规定待遇，地厅级干部的医疗待遇，很正常啊。
很正常，好五倍特别自信的制度性正常。
李勇和老妈，张倩，吃好喝好了，回家。老太太还特意跟林美儿说，明天晚上吃饺子。
林美儿打车走了。看样子不是回家，是去文史办那边的方向，这女子又要搞事情。她一搞事情，就会有人掉官帽子。有好事的，给林美儿封了个地下纪委书记的美称。还编了个《好事歌》，就那个好汉歌的调子，说走咱就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遇见贪官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好女子，勇武派行动派的好女子。
李勇张倩他们到家的时候，小蓉已经回来了，和费雨一起回来地，带了两小筐葡萄。是吴怀南老家来人带的葡萄。
巨峰葡萄，稍微带点酸头，真喜欢吃葡萄的，很对味，酸酸甜甜的原生味道。
姜老太太吃着葡萄，就问起了王副市长的事儿，老太太想知道底细。
张倩跟老太太说：“王副市长是技校生，早年，跟着一个东北爷们儿来了港城，干了几年治安员，她跟着的那个男人出事儿，就应聘了惠宾楼的服务生，干服务生期间，学会了打保龄球，跟招商局一个副局长混熟了，怕别人知道，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了。”
“这样可不好，这样的人怎么能混进革命队伍里，组织上怎么不审查呢。”姜老太太给下评语了。姜太太的理念，女人就要从一而终，不能乱来。
李勇说：“有些人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她要是规规矩矩的生活，反而不正常了，她后来的所做所为更令人不齿，傍上香港老板，把人家老板的原配差点儿逼死，要不说报应么，原配的儿子长大了，真就报仇了，就那台球杆子，差不多武松打虎那劲儿，尽平生力气，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
“好！打得好。”小蓉握着拳头，起劲地喊。
“你们呀，这又不是说书，不要这么臭哄人。”姜老太太笑，看到儿子盘子里的葡萄吃完了，把另一盘推给了儿子，接着又说：“还是听倩倩说吧，小勇老是乱编。”
“我没乱编，有照片为证，警察进屋阻止的时候，那厮还作不住势，只一跳，又将那球杆从半空劈将下来，眼看着那女人避之不及，敬副局长一个箭步扑将上去，一把将那厮的球杆夺了下来。”李勇确实能编。
费雨听着也笑了。
张倩吃葡萄，看李勇不编了，说：“她的事儿，我和小雨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她很会借势，凭着她那个香港老板老公的背景，从招商局混到了宣传部，生怕别人掀她的老底儿，几乎是，不择手段，厚颜无耻美化她的过去，她把履历改了，说是哈工大毕业，专业是导弹弹体弹射专业，我都没敢去查哈工大是不是有一个导弹弹体弹射专业，她在技校里倒是学过汽修和美发专业，小雨，我记得有一次做报告，她怎么说秦始皇来着？”
费雨说：“王副市长有点儿信口开河，说秦始皇跟麻姑有了秦晋之好，在昆嵛山上生下了丘道长，那个烟霞洞，当时，正值秋雨弥漫，所有的人都心旷神怡，烟霞满纸，日月同天。”
姜老太太直摇头，“这也太没有文化了，没有文化就别说了，还什么烟霞满纸，有个写文革稿子的叫余什么雨的，不是也写了烟霞满纸？”
李勇说：“是那个，余，秋雨，那女人可能就是从那人的散文集里背的，那女人，要是把那位含泪先生的主人的生动气氛背下来，倒还是值得赞一下，可惜的是，那个余含泪的文章太酸，臭气太重，识不了全文的女人，只能生搬硬套，把胶东的神灵都给亵渎了。”
“真是不学好，那可不能给她说好话，她那儿子是不是更不行？”老太太问李勇。
“是，我觉着，恶事太多，毙就毙了，不值得可怜。”李勇说。
费雨说：“姜姨，她那儿子，可能毙不了，她家有钱，肯定要买通一些人，案子马上就要在法院审了，她是脑子乱了，等清醒了，她肯定要到处攻关。”
“不说了，吃葡萄，反正，与咱们家没有关系。”姜老太太想起了什么，叫小蓉，“把我那个包拿来，我给你们看照片。”
老太太的包里装的是亲孙子的照片，李英和苏薇生的儿子，李俞，18岁了，马上要去麻省理工上大学了。
老太太拿着照片特意给张倩看。
这是催生了，张倩怎么还没怀上呢，应该怀上孩子了，老太太还悄悄问过小蓉，倩倩是不是有避孕不想生，小蓉说没有，就是晚上睡得晚，有时在单位里忙，可能顾不上。
生孩子是接班大计，重中之重。
老太太拿孙子的照片看，不止是炫耀，是给李勇和张倩喊加油地，老太太是真把张倩当儿媳妇地。有没有那张结婚纸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出一个新的接班人出来。
革命的接班人，是要让革命的薪火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传吧，老革命打下江山来不容易。从历代王朝看，打下来的江山，谁也不想传给别人。
费雨对着张倩的耳朵说：“有压力了吧？”
张倩捏了一下费雨的鼻子，“瞎说，你来书房，我有话问你。”
费雨不解，问询的眼光看张倩。
张倩不说话，拉起费雨，进了书房，还把门关上了。
“我问你，今晚为什么不在南哥那儿睡？”张倩虎着脸看着费雨。
“怎么又说睡的事儿，我们之间什么事儿也没有，你可不要乱说，倩姐。”费雨确实很清白，确实没那个，还是处子之身。
“你够笨的你，没睡，就抓紧时间睡，有机会就利用，懂不懂？”张倩以过来的人身份点化费雨。
“要结婚了才能睡，不，不是，我，还没谈恋爱呢，我，和吴部长，我，紧张，我怕吴部长不理我。”费雨搞不清状况，吴怀南那晚上在费雨的床上睡觉，那是累了，男人累了，那就要好好地休息，不能打扰他。
张倩有点儿头大，费雨这么不开窍。
挺聪明的孩子，怎么就不上道呢，按说，这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天生就会的一些东西，不用怎么教。
教，怎么教？上生理课？
费雨这样子，把张倩也整不会了。吴怀南的婚事，李勇的老爸和老妈都很上心，李勇的老爸还专门打电话问过张倩，吴怀南和费雨是不是能很快结婚。李勇跟老爸汇报过，说，很快就能提上议事日程。
张倩觉得，要提上议事日程，必须得让费雨主动起来。
怎么才能让她开窍呢？
要创造条件！某一尊曾经在国际场合觉得秘室里的事儿不能对外讲，恋爱的双方只能在秘室里创造条件。
还是某位一尊高瞻远瞩。
秘室里有气氛，有主动和被动的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