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娃子新婚燕尔之际,邻居家那位年轻的嫂子,正在痛苦地分娩着。
然而,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胎位不正,她的下身淌出了很多的血水,她凄然地大声哀嚎着。
在那个紧急的时刻,勇娃子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与其他几个男人一起,用滑杆抬起这位痛苦不堪的孕妇。
男人们心急如焚地朝着镇上的医院狂奔而去。他们的脚步匆忙,希望能够赶在死神降临之前,将孕妇和她腹中的孩子拯救回来。
一路上,孕妇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人揪心。但最终,令人痛心的是,在距离医院只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孕妇的惨叫声突然停止了,她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
男人们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却无能为力。
他们默默地又将死去的女人抬回了村子,将她的遗体轻轻地放在了地坝边。
按照当地的风俗,在外面死去的人是不能进入老屋的,只能停放在外面。
这个场景让人感到无尽的悲凉和无奈,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匆匆离去,留下的只有亲人们的悲痛和哀伤。
女人很年轻,死去的又很悲惨,算是凶死,家里人怕她阴魂不走,时常来屋里闹腾,就决定把她葬在一个远离家宅僻静的地方。
勇娃子和那几个抬滑杆的男人,草草吃过饭后,在一名风水师的带领下,到了很远的一片偌大的乱糟坟场里。
风水师用罗盘找到了一方宝地后,就让几个男人用带着的锄头铁锹挖掘墓穴。
正在挖掘时,勇娃子感觉手里的铁锹,碰触到了东西,就使劲挖了几下,却挖出了一块黑黑的物件。他扯出来一看,是一个布兜。
“是哪个死鬼子的!”勇娃子自觉晦气,就用铁锹把黑布兜扔的远远的。
“那里面有宝贝的,你撂了干啥子嘛?”有个使锄头的汉子故意调笑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汉子的话勾起了勇娃子的好奇心,他感觉布兜子沉甸甸的,寻思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挖了一会儿,他装着去解手,拐了个弯却猫着腰去寻那个布兜子。
刚才扔布兜子的时候,他是使足了力气的,在坎下一片树丛的草堆里,找寻了好一会儿才给找了出来。
他蹲在人一样高的茅草中,急切地打开布兜,里面有一团紧紧包裹着的油纸,层层剥开后,见里面有一副古老的刻着花纹的金手镯。
勇娃子很是诧异,也很高兴,想着结婚时没有给老婆买过什么首饰,就决定带回去,把这副手镯送给她。
赶紧揣进贴身的衣服兜里,正要站起身来时,他突然感觉全身困乏得要命,很想睡觉。他就一头倒在茂密的草丛里,呼呼的进入了梦乡。
正当他睡的香甜时,屁股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他抬起头看时,只见跟前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皱纹巴巴的年迈瘦小的老太太。
她手里拿着根乌黑的龙头拐杖,指着他,嘶哑着声音忿怒地说:“还我的金镯子。”
勇娃子也忿然地说:“这是我从泥土里挖出来的!凭什么给你!”
老太太怒目而视,阴森而恐怖地直勾勾盯着勇娃子,咬着牙崩出三个字:“你等着。”
老太太那寒冷的目光,勇娃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醒了。原来是躺在草堆里做了一场梦。
他也没有多想,就一骨碌爬起来,摸了摸藏在胸前的金镯子走出林子,继续和那些汉子们挖着墓穴坑。
回去的晚上,勇娃子从怀里掏出金灿灿的镯子,神秘兮兮地交给睡在身旁的媳妇。
媳妇套在手腕上,非常高兴地问:“这么好的东西,哪来的啊?!”
“今天去挖井,在大路边的草丛里捡到的。”勇娃子撒了个谎,没有说出在坟园里挖到的。
“那丢失的人好心痛哟!”媳妇儿愉悦地把玩着说。
到了深夜,熟睡中的媳妇,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小老太太,弓着腰杆,手里杵着根拐棍,从紧闭着的窗棂间飘进来,在床边恶狠狠地指着她,声嘶力竭地嚎叫:“把我的金镯子还给我!”
老太太说着,就纵身跳上床向她扑来。媳妇惊的大叫一声,全身湿漉漉的醒了。
她有心余悸地推醒了,鼾声如雷的勇娃子:“死鬼,你老实说,这个镯子是咋块来的?”
勇娃子瞅着杏眼怒瞪的媳妇,不敢再隐瞒,就把白天里挖墓坑,挖出金镯子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怪不得那个死鬼老太太,凶神恶煞地来问我要,太吓人了。明天不把这个送回去,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媳妇儿气愤陡然地捋掉手腕处的镯子,重重的摔在勇娃的脸上。
第二天天刚亮,媳妇起床就去给死者家厨房里帮忙。
日上三竿时分,媳妇回家推开门,见勇娃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嘴里不停地含糊不清地说:“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不给你,不给你……”
媳妇情知不妙,转身出去找到了老公公谢老头,当着大伙儿不好说什么,只说勇娃子生了病。
谢老头急急忙忙来到屋子里,到了床前,凑近一摸勇娃子的额头,感觉凉的瘆人。心里好生奇怪:“又不发高烧,怎么说着糊话呢?”
媳妇这才给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谢老头见枕头边果真有一个粘着泥土的老式的黑色布袋子,和一对样式古老的手镯子。
谢老头全都明白了,他赶紧把那副金镯子装进布袋子里,顺手在门边拿了把锄头。
来到坟园深处,在僻静的地方,挖了个深坑,把布袋子放在里面埋起来。
然后谢老头儿点燃带来的三柱香,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虔诚地说:“孩子不懂事,要了你老人家的宝贝。现在还给您老,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就放过孩子吧!
说完,又拜了几拜。
当谢老头返回家中时,见勇娃子已经下了床,正在用毛巾洗着脸。
谢老头长长的吐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朝着坟场的方向又捉了三个揖,并说道:“谢谢老人家海量,放过我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