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对峙白子
书名:天绝遗波之乌猪过溪 作者:沦波惊鸿 本章字数:5103字 发布时间:2022-12-11

    蜗牛白子临世,人间将起风波!

    但见此怪赤目素体、肉鳞覆身,粗若老树的巨大头颅扭成弓状,正与汐柔对视着。

    那双赤色的眼,似乎被那浓密的黑色煞气所震慑,虽紧盯着煞裳中的汐柔,可余光却一直扫视着燕山与冥罡,贪婪之意一丝不减。

    它不认得汐柔,却晓得天绝之目有何等威能,出于对尊者之目的忌惮,它一时之间不敢妄为。

    这只白化的巨型蜗牛,它曾亲眼目睹过尊者之目带来的“天灾”,作为“寂灭光铧·肃清”下的幸存者,全赖它变异白化,否则当年便会随着那些黑蜗牛灰飞烟灭。因此,它十分清楚那双眼睛蕴含的力量,只是它此刻并不知晓汐柔并不具备令它忌惮的修为,否则也不会抑制本能。

    曾经的黑木林腹地是黑蜗牛的乐土,它们栖息于黑木上,或者藏匿于土层中,平日以林中动物或土层中的死尸为食,所过之处生机不存,可谓是凶残成性之物。而这些蜗牛也并非是特有物种,只不过是普通蜗牛受了陨石异力的影响,从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代愈发残忍,使得本在林子腹地称霸的食尸野狗逃到了外围,甚至曾经不少野狗都成了蜗牛的口粮。

    若此凶蜗长久繁衍,势必会打破现下天道平衡,故而十年前白正枫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并于一夕之间肃清了全部的黑蜗牛。唯一存活下来的,是黑蜗牛中的一只白化个体——蜗牛白子。

    在人间,同种生物白化个体通常体质羸弱,对比正常同类而言怕光怕热,寿命也比同类短暂。这类变异,是因身体缺陷所致,在后世被称为“白化病”,是一种病态的变异。

    白化变异的生物通常体质不堪,可这只蜗牛能有如此体积,仍不能令人小觑!何况,有极少数的白化突变会使物种个体变强,而这样的个体,无论是速度、力量、爆发力、还是智力,都远超同类寻常个体,这样的白化个体,便是“白子”。

    很明显,这从地底涌出的巨型蜗牛,便是这样的生物!

    巳时将至,虽不是如日中天的时刻,但晨雾已开始逐渐散去。举目所见,那只巨型蜗牛,迎光仰头,神态自若,一股王者之意在不经意间流露,虽然夹杂着对汐柔双眼的警惕与忌惮,可它哪里又有一点怕光的意思?加之如此庞大的体积、吞噬马尸的速度,种种迹象表明:它是万中无一的白子强者,可完全碾压普通同类的白化个体。

    体型上,它仅露出地表的头颈便有昔日首只被白正枫除掉的那只怪胎大小,也不知这白子强者的螺旋骨壳究竟有多大。也许是碰到了暗石,亦或是其他原因,总之这只巨型蜗牛始终未将自己的骨壳破土呈现。

    体型向来与食量成正比,恐怕眼前的三个人尚不够做它的开胃小菜。好在它只是按季进食,否则这林子里的死尸都被它吃光它也吃不饱。它虽是低智生物,可经此变异其智力亦有所提升,至少它懂得保持警惕。

    经年以来,它一直蛰伏于地底,由于陨石异能影响身体无限制地增长,起初一只僵尸够它吃几个月;后来一只僵尸够它吃几周;再后来体积比人大了,一天便能吃掉一只僵尸;如今体积岿然如小山,一顿可吃上十几只僵尸。

    然近日黑木林异变,数以千计的僵尸苏醒后破土而出,这只巨型蜗牛由此失了食物来源,这才不得不复苏觅食。而复苏之后,它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食物,随着血腥味涌出土层吞噬了马尸,无尽的食欲也由此被勾起:冰冷坚硬的僵尸肉,怎能比得上可口的鲜肉?

    而后,这只庞然大物便顺着马尸留下的气息追踪到了燕山、冥罡的痕迹,故一路追寻至此,并在这尸山血海中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汐柔与这只白化蜗牛为宿敌,一看到对方,便知道彼此身份,尤其是这蜗牛白子,它的注意力已从燕山、冥罡身上彻底转移到了汐柔身上。

    十年前,一英武不凡的男子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施展禁术“寂灭光铧·肃清”净化了整片黑木林;十年前,黑木林腹地处所有黑蜗牛于一夕之间被尘化,无一活口;十年前,一天真少女搀扶着奄奄一息的父亲,默默地走出黑木林;十年前,一巴掌大小的蜗牛白子侥幸存活,并目睹了同伴被杀的整个过程。

    生与死,血与火,正义与因果,十年光景转瞬即逝。此刻,汐柔与那只巨型蜗牛相互对峙着,风中弥漫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纵然大战在即,可却谁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就连燕山与冥罡也陷入了静止。

    而此番对峙间,由于大蜗牛吞噬了携有“兑泽三代”的马尸,加之常年以死人肉为食,如今其体内已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寻常蜗牛有两万多颗牙齿,此巨怪亦然,肉牙虽能践踏黑马尸体,却也使白子病从口入!

 “陨石内的人都死光了,这怪物我先拖着,你们快走!”

    汐柔之言,令燕山觉得声音太过耳熟,虽有心猜想这邪人身份,但也知晓眼前这只巨型蜗牛的棘手程度。

    就现下身体状态而言,燕山与冥罡对付林中僵尸不成问题,但与这只体积庞大的白化肉食蜗牛相斗,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随之他看向冥罡,并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退避之意,同时也迎来冥罡询问的眼神。考虑再三,二人眼神交汇间只得灰溜溜地脚底抹油,随之匆匆地消失于汐柔身后的黑木丛中。

    风依旧,夹杂着林中阴寒的尸气,拂在身上冷得彻骨,也吹乱了汐柔体表的煞息。

    陨石下,那只白化的巨型蜗牛眼睁睁地看着到了嘴边的食物隐入密林,虽心有不甘,但却出于对汐柔那双天绝尊目的忌惮不敢追踪,遂将全部精力放在汐柔身上。

    二者相视,均无动作,唯恐牵一发而动全身。

    陨石所在的修罗场中,尸山血海酝酿了恐怖的邪氛,而汐柔便在此种环境下与那只体积庞大的蜗牛白子对峙着。

    观汐柔现下形貌,全然是黑气包裹的女子轮廓,见得乌墨色的煞息在其体表随风乱舞,虽有感凌乱,却能突显出一种异样之美。

    再观那只体积异常庞大的蜗牛白子,它裸露出地表的躯体正如一只未发育完全的巨型蛞蝓,盯着汐柔的赤目中亦充满了怨毒之色,它自然不懂欣赏黑气的飘逸。可即便如此,它仍心生忌惮,明明可以轻易地把汐柔吞掉,可却一直不敢下口。随后,蜗牛白子只是紧紧地盯着汐柔,一动不动,随之时间如水。

    汐柔见状,心中暗道:罗燕山,昔日人情还你了,带着你的伙伴能跑多远便跑多远吧!

    她不敢轻视眼前这只庞然巨怪,生怕自己一时的疏忽令其找到破绽,故不敢有所动作,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但此时她还不明白——这只白子强者的力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这怪物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对付的。

    另一方,两个人影正从这片黑木丛向黒木腹地外围处仓皇而逃,他们面容憔悴衣着凌乱,这二人正是此前脚底抹油的燕山与冥罡。

    只见冥罡道人如今一脸惊恐,虽然他曾经收服过一些小鬼小妖,可此次遇到的巨型蜗牛已然超出他的认知。

    常年匡扶正义之辈,之前又有入林救人的义举,纵使后来并未救人成功,但他的胆色固然可以,只是那巨型蜗牛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庞大的生物,这次他着实慌了神色。

    至于燕山,奔跑之下竟仍不见面有血色,胆怯之意同样暴露无遗。

    紧张归紧张,二人脚下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慢,一个时辰后,身后的密林已经完全把陨石遮掩,这才使他们长吁一口气,随之停下步子于原地小歇。不得不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现下燕山、冥罡二人所处的位置也相对安全。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身......身上没有一丝妖气,我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东西......那东西想吃掉我们。”冥罡喘着粗气道,他不禁身体前倾,双手置于膝盖上,没有规律的喘息声突出他受奔波之累。

 “我也有同感,那东西绝非善类。你我别说是目前这种状态,即便是体力充沛,与之全力一战也未必能伤其如何。但是,自保却是足够了。只是如今我们连自保都做不到。”燕山道。

    立枪于地,罗燕山虽小有喘息,但吐纳却并未乱了节奏,由此可见他与冥罡体质上的差距。不难看出,十年的闯荡奠定了他不错的体能基础,何况那杆枪的重量也是不轻的。

    比起寻常人,冥罡道人的体质并不算差,自小在五行宗长大的他,在未成年的时候便和众师兄弟一起肩负着挑水的任务。他那副肩膀,和五行宗内每个水桶都有着“深厚友谊”,可却无法与常年跋山涉水的燕山相提并论。

    虽是如此,可二人毕竟肉体凡躯,一番奔波后不歇息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体力充沛,即便一直走出这黑木林也不成问题,可现下状态令他们接下来的路不得不走走停停。

 “燕山兄,你说......那邪人说所有人都死光了,可信吗?”

 “可信。如果她存心欺骗我们,没必要拦下那个怪胎,别忘了是她救了我们。再说这林子的凶险程度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以我们的修为才能勉强自保,又何况是那些普通人?现在,我反倒是担心她,哪怕修炼邪功修为远超你我,可独自面对那样的怪物恐怕也不乐观......”燕山说着,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股深邃。

    神识飘忽之际,燕山突然想到此前与自己内息共鸣的女子——那名在山鹿寨与自己并肩剿匪之人。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子倩影,一身素雅衣衫,头戴金边斗笠,遂惊诧道:“原来是她!”

    而后,燕山越发觉得此人便是自己的那位故人,遂下意识地停下了步子。

    一时间,多个画面在脑海中飘荡,他甫发觉自己竟是后知后觉。不久前相遇又分离的女子倩影在无形中牵引着他,令他此番割舍不掉。

    冥冥之中,万物自有天定。神识归体,不过须臾,他已断定那股似曾相识气息源于何人。

    诸多疑问萦绕于心,他想要弄个明白,倘若邪人身份正如他所想那般,那么他有什么理由让她独自面对那样的怪胎。若如此而为,自己必定抱憾终身。倘若自己不慎弄错,尚有山鹿寨并肩作战的情谊;只是邪人,尚有方才的救命恩情。

 “燕山兄,傻了?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说话,怎么不走了?”

 “道兄,我觉得这样不妥,那女子虽是邪人,但毕竟救了我们的命。抛下她不管,我恐怕做不到......”

 “燕山兄所想正合我意...... 那阵我也是害怕!我们做道士的,素来太平隐世乱世入世。适才我也看出那位姑娘身上的黑气邪而不恶,不然方才我就已经动手了。又不是一对一,这边咱们是两个人......哎,可惜目前师兄不在身边,凭我们的修为难以轻易救人......”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燕山心中悸动尤为强烈,百感交集间心中的焦急已浮上脸庞,同时腰间的犬状玉佩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犬玉通灵,或许是感应到主人救人的强烈愿望,顿时绽放出炫目绮丽的碧光,顷刻间包裹了燕山全身,随之转移了冥罡的视线。

    燕山同感惊诧,更是感到一股又一股的暖流从玉中流入身体,继而游走于四肢百骸,使之倍感温暖。

    一旁,在冥罡惊呆的目光中,映出了燕山被绿芒笼罩的身影。

    这绿芒,与汐柔的煞裳不同,没有一丝压抑之感,反而令人倍感亲切祥和。随着暖流游走,燕山体内的异化尸毒“兑泽四代”竟被彻底抽离, 随之一种难以名状的舒服感由五脏六腑传遍了整个身躯,他的体力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待绿芒重新潜回犬状玉佩,暖流也随之消散,燕山的身体状况也基本恢复。自始至终,他都不知自己身中尸毒“兑泽”。

    好玉护主通灵,犬状玉佩的确是无价之宝,但此种情况也是首次,燕山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随之又惊又喜,神色也由之转变。

    对此,冥罡虽一时有些发傻,但更是清楚地晓得燕山的玉佩绝非凡品,只是他却不知此物为何。五行宗的《灵宝通鉴·神玉篇》对此物并无任何记载。

    见此玉佩神奇,冥罡免不了赞叹一二,同时更想蹭一波“治愈”:“好神奇的法宝,燕山你给我也用用, 恢复了体力我便能与你一同救人了。”

 “这是自然,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玉佩能这么用。”

    说罢,燕山将玉佩摘下并递给了冥罡,随之将自己内元注入其中,然而却如泥牛入海般踪影全无。接着,他连续又试几次,俱是无功而返,此前恢复的内息也被玉佩吸收了部分。

 “不成!看来是一段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还是随机的!”

    冥罡见此,心知再行此举亦是徒劳,他虽渴望如同燕山一般恢复体力,可是看到燕山的内息逐渐流失,便此物并非如此使用,随之不禁摇头,道:“你快去救那人,僵尸白天不出来,再说出来数量少我也有能力对付。”

    燕山心知冥罡逞强,这一路走来,冥罡的状况他心中有数,故他不作理会,再行运使内元催动,只感又一股内息沉入了犬状玉佩。

    然而,这一波操作并非全然无用做工:冥罡体内的“兑泽四代”被玉佩之能封印,如此即便旁人与冥罡接触也不会受到此尸毒感染,至此神秘将军的伎俩已几乎失效!

    见燕山心意,冥罡默然不语,虽有心开口,可却如鲠在喉。即便如此,他那双小眼睛一直没闲着,随着两个人影映入了他的视线,他这才站直了身子,勉强算得上眼观六路。

    来者二人,一男一女,均头戴奇怪面罩,且行走速度不慢。于此同时,燕山也停了内息注入,并将目光投向那两个进入黑木腹地的人影,且流露警惕之意。

    警惕,源于未知!

    同一时间,大陨石所在的那片尸山血海中,煞裳变浓的汐柔已悬浮在离地五六丈的半空,两对墨色的光翅表明她体表煞裳正处于第二阶段。

    黑气内,两点紫光透过垂纱紧盯着那只体积庞大的蜗牛白子,但这双尊者之目却流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诡谲,一股“恶”念无中生来,欲将眼下的异化怪物就此抹杀!或许,燕山救援念头是多余的。

    下方的修罗场内,那如同蛞蝓般只露头颈的巨型蜗牛已然卧于地面,不少残破的尸骸正被它那柔软的头颈压在其下。只见这怪胎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是屈服在汐柔那双天绝尊目之下,并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时间就在这一刻被凝固,可这只经年吃死人肉长大的怪物,又怎么是这么轻易能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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