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雪竟听得心惊肉跳,登时眼圈通红,怔怔地皱眉思索片刻,扭头看向了旁边一脸嬉笑挠头的二过……
“二过……是你??是你将天罡蝉衣给了我,陪着我,经历了,这几百年的,艰难??!”
二过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一笑道:“除了了清大师,谁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是个几百岁的老妖精,哈哈。唉,我也算是见多了这天地间的痴情怨种,只是像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那时你日日伏在孽镜台前痴望饮泣,就算知道天意难违,也毫不在意。我巡查时,也见过了多次,起初并不在意。后来无意间听十个老王爷背后谈起,也都颇有同情感动之心。尤其是五殿阎王老爷,面黑心软,几次都建议不如放你重新投胎,可奇怪的是,投生簿上,并无意娘半点信息。天意难测,他们也是职责在身,甚是为难——你也理解,添寿加岁的事情,需要上报钦定。后来那位大神出言,这才解了死结,于是留了你第一世记忆,六十年让你历经生死一次,以正天道。我只不过,是由衷的佩服你,所做之事,也最多算是锦上添花而已,说不上什么恩德,也是我的劫难吧……所以那些年我常常劝你,你斗不过上天,只是你是生铁铸就的铁驴托生,我拗不过你,也就只能被你拖着了,嘿嘿。”
“你们三番几次,提到的这位,‘大神’,是……”公良雪竟看看他俩,怯怯的疑惑问道。
了清双掌合十,淡然道:“一言相扶,乃是十世牵扯。又何必在乎他是谁呢?你为善行,执善言,是你的功德,也是他的功德,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称呼呢?”
二过看着他神秘的一笑,合掌唱喏一声道:“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你少问一句,少惹祸端,就算是行善了,你个倔驴。哈哈哈哈……”
除了陈一旦,众人不禁同时心头一震,公良雪竟慌忙起身离了蒲团,后退几步,再次虔诚跪倒匍匐在地,朝着了清一拜,口中颤声道:“公良雪竟绝不敢再放肆,记牢了……”
了清点了点头,又道:“赶紧起来吧。我等俗人,就无须再俗气了。你此次来红城,可是为了芥子符一事?”
公良雪竟起身复又坐下,“不错,打从我进了回马镇,一桩桩,一件件,让我觉得突然异常的频繁起来,于是我就仔细注意了一下,竟然是芥子符……就连老瓜城的张其昌,也中了……所以我始终觉得,胡友良失踪一事,弄不好,跟这件事也有牵连,所以,就想顺势到红城走一遭,如果蓝松奇也被种上了……”
“所以鹤白翁邀五门齐聚红城,绝不是无的放矢。恐怕也跟这件事有关。”二过也说道。
了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中秋饮宴,是个鸿门宴。只是这宴会,硬着头皮也得去吃喝一番了……”
“确实……”
陈一旦憋了半天,见他们终于把正事说完了,这才嬉笑着朝了清双手合十道:“老师爷,你刚刚说,你能看到人的过去,是真的假的??!你难道跟我小爷一样,也会算命打卦??”
了清笑了,道:“我可不会。我只是,看一眼真人,知道了前事……”
陈一旦兴致看起来颇浓,又继续追问道:“那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先前许下的愿望,靠不靠谱??”
了清上下打量了一番陈一旦,皱眉正色道:“孩子,你的志向不俗啊!”
陈一旦收了嬉笑,略带怀疑地正色道:“我,什么志向??”
公良雪竟插了句,打趣道:“你还有志向呢?”
陈一旦在他肩上打了一巴掌,示意他住口,这才一脸认真的复又望向了了清大师……
“孽徒,打我……”
众人忍住笑,纷纷好奇的看向这慈眉善目的老僧。
“你立志结束战乱,与民谋福,这不是高远之志吗?我虽不知你能否如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持之以恒,坚守信念,终究可成。”
陈一旦低头想了想,喃喃道:“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公良雪竟也不住点头,陈一旦之志,说明国家有望,值得敬佩。
“那刚刚说的,将芥子符炼制之法复又恢复之人……”
了清摇了摇头,“我看不清,只是个身影而已……”
二过见他心有不快,忙道:“不必担心,如今咱们合兵一处,还怕斗不过鹤白翁那个老杂毛吗??我就不相信了!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公良雪竟轻轻地摇了摇头,“单是他,虽有些棘手,也还能想想办法,关键是,蓝松奇手里,还有两万多‘孔家军’,任你功夫高强,也怕大炮洋枪不是……”
蓝雀儿眨了眨眼睛,这才说话道:“师伯,按照你们所说,这个鹤白翁,也是五门中人,命字门的师伯,怎么咱们要把他,当做敌人来看待吗??”
二过一皱眉,愤然道:“这个老杂毛,好好的命理不修,偏偏喜欢倒弄一些歪门邪道,那年被山字门发现了他利用童女,搞什么逆天改命的鬼阵,我在五门中只是用来掩护身份而已,也没有正式的名分,也治不了他,况且,我是后来才剃了光头加入伏龙寺的,那老和尚又是个心慈手软好说话的,只会说教……”
章敏几个人这才释然了,“师伯是说,伏龙寺就是命字门正宗?”
“天下易理分支很多,没什么正宗邪派之说,看传承分支吧。伏龙寺是杨柳枝一脉,也算说得过去吧。”
陈一旦笑笑道:“那你被小爷骗了做和尚,又是怎么回事??”
二过挠挠头,尴尬说道:“说起这回事来,我怕,拔出箩卜带出泥,恐怕就免不了,要揭一下他的老底了……”
众人纷纷看向公良雪竟,公良雪竟略微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耸耸肩道:“我无所谓啊,反正,我跟以前的那个自己,也算是划清界限了,揭呗。”
陈一旦一听他这么说,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死德行,慌忙说道:“来来来,说呗!往狠了说,不用给我留面子,嘿嘿。”
公良雪竟无奈,心下想,这个货,还真是个奇葩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