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潋此话一出,刘襄与刘蒙皆嫌弃地望着她,刘潋跳脚,捂住自己的荷包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看什么!看什么!再看我也没钱!”
刘蒙以手扶额道:“出息!没想着找你借钱,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刘潋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咧嘴笑道:“你早说呀,吓我一跳。”
刘襄与刘蒙此刻皆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傻乐的刘潋,眼神中满是嫌弃,心中十分纳罕,虽说她是在西北长大,但再不济也是世家出身,怎生得这般贪财。
刘蒙咳了一声道:“此事,我也是瞒着家中人做下的,若是被大伯父知道了,那父亲母亲也都会知道了,母亲肯定又会克扣我的零用,现如今,我这荷包空空如也,比我的脸都要干净。”
“二堂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大伯父,否则,你可爱的弟弟,危矣。”
说完,嘟着嘴,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刘襄,本就年纪小,稚气未脱,这般作态,显得他整个人呆萌可爱,乖巧听话,令人心生怜惜,他这招,还是向刘潋学得呢。
刘襄对他的这番表情并不理会,不仅不理会,且还要拿起架子教训刘蒙,刚要开口时,却被刘潋截了胡,只见刘潋笑道:“不说不说,我们都不说,不过,届时你可要带我们同去,想必,那一日,定会十分热闹。”
刘蒙斜了她一眼道:“本就是要叫你一起的,谁知你竟认为我是来借钱的,嘁!”
刘潋闻此言,一阵心虚,用微笑来掩饰自己方才的尴尬。
正在此刻,刘襄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哦,这是没打算带我呢。”
刘蒙与刘潋机械地转头看向正在低头优雅地整理衣袖的刘襄,不自觉地吞了一口气,刘潋反应快,忙表衷心道:“怎会不叫您呢,即使刘蒙不叫您,您妹妹我也会及时地通知您的,一切都听您裁度的。”
刘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潋,他从未想过,他这个三堂姐竟能不要脸至此,内心百感交集,震惊不已。
倒是刘襄听着这般话,虽知道她就是在耍赖补救,但心中倒是舒坦了许多,了解到诗会举办时间是申时正,刘襄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表示她定会去,也表示她当日定会帮忙瞒住父亲。
刘襄想着既然兄弟姊妹们都去了,最好还是叫上刘裕,免得留她一人,显得凄凉,但是刘蒙称他早已问过了,刘裕胆小害怕,不敢去,刘襄也就歇了让她也去的心思。
过了许久,刘潋向刘蒙问道:“我刚刚听到你说,华小侯爷还有谢天骄?这两位是谁?为何因他们去,你也要去?”
刘蒙闻言一噎,这都城中竟还有不识华小侯爷和谢天骄之人,想了片刻颔首道:“你回都城不久,不知晓这两人也不奇怪。”
“这华小侯爷名唤华庭,字伯德,刚刚及冠,聪慧异常,三岁识字,五岁诵诗,十岁上便能通读百家,甚是得圣上喜爱,但是我听说此人性子矜傲,我不喜欢。”
说完还咂了咂嘴。
刘襄斜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有才,长得还好看。”
此话一出,刘蒙蹦起来反唇道:“才不是呢,那谢玉璋比他还有才,比他还要好看,但我就是喜欢谢玉璋,人家谢谙谦和有礼,可比华庭温和,有礼貌多了。”
“呦呦呦,那谢谙就是个笑面虎,你别看他面上谦和,指不定肚子里憋了什么坏主意呢,哪里及得上华小侯爷这般磊落”,刘襄哼道。
……
刘潋看着他们两人这番唇枪舌战地吵了半柱香的时间,一时哑然,倒是他们两人口中的谢玉璋让她有些印象,但不知哪里听过或是见过,这般想了许久,也未想到,便不再去想他。
刘襄两人吵到最后已经压注两日后的诗会是华庭能拔得头筹,还是谢谙能斩得头名,两人都赌上了下个月的零用,并逼着刘潋作为见证,这让刘潋很是无奈。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诗会当天,刘襄几人打着去书肆为刘潋挑选合适的书籍为名头,兴冲冲地往北市而去,刘家大太太与三太太岂会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玩心起了罢了,但是看他们几人近日表现不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默契地没有告诉自家夫君,随他们去了。
刘潋几人在马车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越往北市走,行人越多,尤其是到了状元楼所在的状元街时,人潮涌动,整条街满满当当地都是人,街道两旁的小商贩此起彼伏地吆喝着自家的东西,有捏糖人的,有卖笔墨纸砚的,还有那卖风车的,卖团扇的,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到了状元街,马车已经难行此道,刘襄几人只得下车,步行前往状元楼。
刘潋下了马车后,打眼扫了一圈,发现几乎每个墙角都站了一个衙役,往上看去,街旁的茶楼上也有佩刀衙役的身影,他们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街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这么看去,刘潋心中放松不少,看来这代理京兆尹是个聪慧识大体之人,这般行事,倒是能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不致人多,出了什么乱子。
他们一行人除了刘潋,其余人皆未发现这样的细节,只一昧地往前凑热闹,刘襄还算是矜持,不像刘蒙,像是窜天的猴儿似的。
临出门前,韩玥让刘潋带着琼若一道去,加上刘襄主仆二人以及刘蒙主仆二人,每个人各带了一名护卫,加在一起,堪堪九人,人也不算多。
护卫护在他们周围,以防他们被人群冲散,他们一行人艰难且愉悦地到了状元楼门前,艰难的是被不断踩踏的护卫和手中东西不断增多的琼若三人,愉悦的是一路上吃喝玩乐的刘襄三人。
满脸褶子的王掌柜大老远便看到刘蒙一行人打闹前来,刘蒙虽说不是状元楼的常客,但一月间也能来此一次,也算是脸熟,一旁玉姿仙骨,莲步轻移,面色冷傲的便是刘家的二小姐刘云梦了,他也曾见过几次,两人身后略显高挑,眉眼英气明艳,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的从未见过的女子想必就是都城近日议论纷纷的永安郡主了,心中盘算完,踏起小碎步,笑着向外迎了几步,直冲着刘蒙作揖行礼道:“哎呀呀,刘小公子能屈身驾临小的这状元楼,真是让小的这状元楼蓬荜生辉呀。”
刘蒙矜持地点点头,向刘潋介绍道:“三堂姐,这是状元楼的掌柜,你叫他王掌柜就行。”
刘潋听到刘蒙的介绍,这才将目光放在眼前这位矮小圆润,笑语盈盈的小老头,虽然他面上和蔼可亲,但刘潋从他眯起的眼睛中看出了市侩和精明,令她心中有些不适,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哎呀”,王掌柜像才发现刘潋似的叫了一声,“刘小公子,您说,这位天仙似的姑娘是您的三堂姐?”
得到刘蒙的点头确认,王掌柜惊讶地张大嘴巴,双腿一软就要跪下,还好被一旁反应极快的人高马大的护卫抵住,这才没有滑到地上,过了半晌,王掌柜才收住惊讶地表情,忙向刘潋作揖行礼,“永安郡主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刘潋见状,心中已生不快,正欲答话时,一旁刘蒙的声音响起:“就你这个老货装相,这都城中岂有你不识的人和不知的事。”
王掌柜被这般点出心思也不恼,直憨笑着称,“刘小公子英明”。
王蒙很是受用,轻咳一声道:“行了,今日人这般多,我们在此堵着门算怎么回事儿。”
王掌柜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忙赔礼说道,“哎呦呦,是小的想得不周到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边引人往里走边道,“刘小公子,先前底下的人不懂事,不知道是您竞的标,若是小的提前知晓您会来此,定会为您预留包厢,哪敢劳烦您亲自竞价呀。”
比及行至楼梯口,王掌柜忙笑着提醒道:“贵人们,小心台阶。”
“这不,小的一听说您定了地字号包厢,心中想着那哪成呀,地字号包厢岂不委屈了你,这不,我连夜命人给小公子腾出来一间天字号包厢,小公子切莫嫌弃啊。”
听完此言,刘蒙三人皆在楼梯上驻脚,就连刘襄也纳罕的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盯着刘蒙看他如何作答,只见那刘蒙面色冷肃,虽年纪小,但气势唬人,只听他道:“劳王掌柜费心,常言道,‘无功不受禄’,王掌柜此番行为实在是令我们难做,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回家算了。”
说着,便要扭头往回走,心中倒是嘟囔着,王掌柜,你可拦着我点呀,刘潋二人见他如此坚决,也陪着他扭头往回走。
王掌柜见状慌了一瞬,好在反应及时,忙拦着他们道:“哎呦,小的失言,小的失言,刘小公子品性高洁,岂是我这等俗物可比的,切莫生气,切莫生气,小公子饶恕小的吧。”
刘蒙见他态度诚恳,矜持地点了点头,心中倒是嘟囔着,算你识相。
经过刘蒙这么一闹,直至进入包厢,也未出什么岔子,这让刘襄两人对他皆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