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身边所有事物都模模糊糊,起身原地转着,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雾气弥漫,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那朦朦胧胧的白雾之中,看不真切。
慢慢的白雾散去,刚刚隐于雾气中的世界显现在眼前,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雕梁画栋,红色的帷幔低垂,门窗上贴着囍字,正对是竖着一面贴着红色囍字铜镜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几个雕刻精美的盒子和几根燃着的龙凤红烛,烛光摇曳,屋内红色帷幔在烛光跳动下显得更加喜庆和热烈。
梳妆台不远处是一面绣着百子千孙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铺着百子被的紫檀拔步床,床上喜被喜枕绣纹精致,其上散落着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床头悬挂着大红锦缎龙凤双喜的红幔,床旁的小桌上摆着两个小巧的酒杯与酒壶,俨然便是交杯酒。
这是,洞房?
就在这时,屋内进来了人,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位穿着银红色嫁衣,盖着盖头的女子走向喜床,其中一位递到女子手中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侧福晋,先吃点糕点。”
几人似乎是看不见景若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侧福晋?看这几人的穿着打扮,小两把头,旗装,花盆底,明显便是清朝装扮,
只是这位侧福晋是哪位阿哥或王爷的侧福晋呢?
会是四四吗?或者是桃花九?不过胤禟是没有入了玉碟的侧福晋的呀,那难道是十三十四吗?
啧,究竟是谁呢?景若双臂环抱,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思索着。她这是乱入了什么清宫剧场景?
“这是我当年嫁给宝亲王当侧福晋的场景。”一个温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似乎是为她解答心中的疑问。
宝亲王啊,景若点点头,那岂不就是乾隆帝弘历?那这位侧福晋……不就是乌拉那拉氏!
但,是谁的声音啊?刚刚身边明明是没有
人的啊!
反应过来的景若僵在原地,乌拉那拉氏?
那这是人是鬼?
猛的转过身,只见一位身着明黄龙纹吉服,踩着花盆底的女子盈盈立于她身后,端庄大气,气势逼人。
她衣着华贵,颈间是三串的朝珠和一串领约,领约是鎏金累丝画珐琅嵌东珠的款式,一串东珠的朝珠挂于中间,两串红珊瑚朝珠交叉跨于两边,头上戴着金钿,顶部分三层,叠着三层金凤,金凤之间各坠有东珠一颗,每只金凤之间镶嵌有点翠等,鬓边斜插几只钗,其中一只垂着长长的珍珠流苏,尊贵至极。
每只耳上各三串耳坠,每串耳坠由三颗大小不同的一等东珠串成,一耳三钳,标准的满族女人的特点。
交叠在腹前的双手无名指与小指上戴着纯金錾花珍珠护甲,又长又精致的护甲上嵌满了各式宝石,镂空、錾花、镶嵌,工艺精良,奢华万分。
这是…皇后服饰。
这并不是最令景若震惊的,最让她震惊的是这位乌拉那拉氏皇后的面容,与她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可能便只有妆容了吧,面前人眉毛细长,远山黛眉,点绛唇,而她自己则是很现代的伪素颜妆。
两人现在面对面站立着,就好像是在照镜子,镜外人与镜中人,清朝与现代,宛若前世今生,跨越了三百年的时光,隔镜相望。
这,这位乌拉那拉氏皇后怎么与自己如此相像?难不成自己真的像家中老人所说的那样是乌拉那拉氏的转世?
乌拉那拉氏抬起手,手指微微颤抖,眼中带了些哀伤与怀念,景若感觉到脸上微凉的触感,想避开,但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最终也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乌拉那拉氏轻抚着景若的脸,手上的护甲小心的避开她,似乎是怕会伤到了她,就只是似有似无的触碰,小心翼翼,唯恐她会像泡沫一般下一秒便破碎。
眼神凝视着她,却更像是透过她在凝视、在怀念那个曾经的她自己。
两人就这样站着,直到房间再次进来人,一下变得热闹了起来,原是身着喜服的宝亲王弘历在一众宗室子弟的簇拥下进来。
热闹的氛围唤回了陷入各自思绪的两人。
“白景若,我是乌拉那拉·静娴,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是我的记忆,”乌拉那拉氏将手收回,怀念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我这一生的喜乐悲欢,一生的爱恨离愁的起始。”
更是对他最初的动心,即使是那时他的心不愿对她打开,拒绝她的靠近,即使知道她不应该对他有情,但初嫁时,那个女人不会有些幻想呢,不过是被他之后的行为打醒了。
知道不该动心,但少女怀春,对与自己亲热的男人总是不同的,总是会有心动的。
第一次见到弘历,第一次与他相处,第一次与他相拥……
那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
“其实,这也是你的记忆,曾经的你。”
什么?曾经的我?
“你就是我,但你却又不是我。”
我就是你,却又不是你?抬眸疑惑地看着她,像是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一抹残魂,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凝魂三百年转世,”乌拉那拉氏回视,微微笑了下,“不想正巧是那个世界乌拉那拉氏后人,也是缘分。”
一抹残魂?转世重生?她只是一抹残魂?
那她到底算是谁?乌拉那拉氏?还是白景若?
“那我,我,”景若有不知所措,也是,任谁活了二十几年,突然被告知只是别人的一抹残魂都不能够接受的吧,自己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不完整、附属于她人的存在,那她还是她自己吗?
乌拉那拉氏抬抬手,打断她,“不必担心,你的魂魄修补了三百年,现在的你是独立的。”
我是独立的,太好了,我是独立的,我是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的、独立的一个人。
“但有些事情你还是需要了解的,”抬手幻化出两张美人榻,“坐,我与你详细说。”
景若:???
那个世界是修真?你在逗我?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乌拉那拉·静娴好笑的解答,“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准确来说是我的梦境,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受我的控制,而你会在这里看完前世所发生的一切。”
“那我岂不是……我还能够回去吗?”回到有我的那个世界,回到家人朋友的身边,过自己的人生。
“这里所有的一切对你而言就像是一场较长的梦,这一切结束后你便可以回去,你的生活还将继续,不会受梦的影响。”
“噢,一场梦?那就好。那我为什么回来到你的梦境呢?我们又为什么会分开?”有太多的疑问了,就好像被束缚在一团乱麻中,根本无法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