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近
书名:晦色 作者:沉溺的尘 本章字数:2684字 发布时间:2021-01-21

只一眼,她那不客气的神情令我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和旁边一群臃肿的妇女相比也还有些风韵,只是表情严肃,眼神阴寒。


这人是谁啊,我被她瞧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发愣间,她已经瞥向了我身边的李影,一瞬间,目光明显更加厌恶和痛恨了。


李影也发现了她,看看我,冲那女人低声叫了一句,“张姨。”


闻言,女人没有理会她,恶狠狠的眸光刀子一般划过我们,便再度融入了那群妇女中。


我一头雾水:“那个女的怎么回事,你认识?”


李影垂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嗯,她是我妈。”


“啊?”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她接着冷声道:“后妈。”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却又困惑了起来,就算是后妈那也是家人,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仇恨李影?想起刚刚的眼神,我不禁又打了一个寒战,“她对你……”


李影朝我露出了一个苦笑,看似并不想多说:“好了,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先走了,改天再见。”


说完任由我目送着她离去。


看来,她在家里过得貌似不太好,我凝视着她的背影,内心对她的好奇再次增多了。


经此一事,我们之间的关系比先前近了一点,她待旁人依旧疏离,但会在课下和我说几句话,和我一起抵抗班里人,我一直都期待我们真正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彻底靠近是在不久后的某一日,我在放学后被陈一佳几个人强行拖着去了镇子后面一处破烂的废屋,屋中的地上全是破损的砖块和木头,我被人踹倒在地,瞬间磕破了膝盖站都站不起来。


如李影所说的一样,他们比之前更加的疯狂了,陈一佳冷着脸来到我面前,忽然挥起书包砸向我的脸,“贱人!”


“你说,为什么还会有人护着你啊?你算个什么东西!”她一脸怨毒,恨不得置我于死地,脸上有些黏腻,我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被砸出了鼻血。


“救命啊!”我瞪向这个神经病,不管不顾地大叫了起来,连扇了我好几个耳光后,陈一佳还是没有解气,一旁几个被吓到了的女生估计是怕事情闹大,忙劝走了她,临走时还锁上了门。


“看你今晚死不死!”他们在门外叫嚣一句,走得很迅速。


这里荒废已久,白天都鲜少有人踏入,不知道妈妈要多久才会找到我,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挣扎着,浑身的疼痛让我清醒,我爬起来,用尽全力冲着窗外扬声喊叫,片刻后,率先赶来的却是李影。


“蒋纯?”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又惊又喜:“我在这儿!”


等了等,李影直接破门而入,几步来到我面前捧起我的脸,面色随即一沉,怒道:“这群混蛋,居然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末了,又有些心疼的问道:“痛吗?”


我陷入了她清澈的眼眸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有点……你怎么会来这的?”


李影扶起了我,“碰巧撞见的,别说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出了门,天色已经近暮,见我一瘸一拐的走得极其艰难,李影拉住我,忽然道:“我背你吧。”


“不不不,”我慌忙摆手:“不用麻烦你了。”


李影从来不爱与人接触,我怎么好厚着脸皮破这个例。


“没关系,”她已经抓起我的手放在肩上:“你这小身板压不跨我。”


我只好周身僵硬的任由她将我背起,路上,她问我:“你一会儿打算怎么办?”


我抽了抽鼻子,“我不想让我妈担心。”


“可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见我沉默,李影也没再说什么,到了家里,妈妈见我这样吓坏了,连忙出门来接我,“你这是怎么弄的?”


我面不改色的撒着慌:“天黑看不清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是我同桌李影,是她发现了把我拉出来的。”


李影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与我对视一眼,向妈妈问好后离开了。


我看向窗外的天色,捂着剧痛的膝盖在心里沉思,是时候该反击了。


在忍下去,陈一佳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我拖着还未好全的腿到了学校,见我这惨状,班里发出了些许的窃笑声,陈一佳听到了,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我按捺着,好不容易才等到她交完作业从我身边经过,果断伸腿绊了她一下,她毫无防备,踉跄着摔了一个跟头,正欲起身发作,抬头瞟了我身边的李影一眼,又转向我,居然就这么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诧异地问李影:“她怎么了?”原本我还想直接借此和她打一架的,顺便把新账旧账都算清楚,谁知她今日却像变了一个人。


李影冷笑一声,拍拍我的头:“害怕了吧。”


亲昵的动作令我再一次侧目,啊,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真好。


放学了,李影提出要送我回家,一路上我都开心极了,到家后妈妈留了李影吃饭,排骨炖的时间久了点,到吃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妈妈小心问了句:“你家里人会担心的吧?”


李影勉强笑了一下:“我家没人,爸爸带着我后妈出门了,过几天才回来呢。”


我犹豫道:“那你怎么吃饭啊?”


妈妈从未见我带朋友回过家,听到这话,索性道:“那你就别回去了,这大晚上的,又黑又冷,反正她方叔叔经常忙工作不在家,你今晚就和小纯一起睡,小纯,明天记得带李影回家吃饭。”


见李影神色淡淡,没有推辞的意思,我大声应了句:“好!”


和李影同床共枕比想象中更加顺当,我进屋时她正在等着我,眸光沉沉望过来,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便顺嘴问:“怎么了,你睡不惯吗?”


李影收回了视线:“没有啊。”随后躺下,我也累了,三下五除二甩掉拖鞋溜进被窝,灯被关上,只能听到身侧传来浅淡的呼吸声。


按理来说,是不是应该聊点什么?


没想到李影会愿意留下来,这种独处的时光最适合聊聊心事,我有些兴奋和不安,酝酿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却感觉李影忽然翻了个身将背对着我。


好吧,还是算了吧。我有些气馁,即便心中对李影充满了好奇也不得不暂时作罢,可我真的很想多了解她一点,做为朋友,我们之间说的话和对彼此的接触委实也太少了,念此,我叹了一声,拉过被子盖住了头,听着眼睫毛摩擦被子的沙沙声,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觉有只手从身后缓缓抱住了我,心头一凛,吓得我险些叫出声来,好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这应该是李影的手,怎么了,还嫌冷吗?困意翻涌,我并没有理会。


期中考试过后学校召开了家长会,那天妈妈和方叔叔都来了,好在这次考得还不错,我很放心,可惜反观另一边,李影的家长则都不见踪影,见她独自一人靠在走廊的窗户上,露出的侧脸上带着些许的失落,忍不住想过去安慰她一下,我能猜出李影在家里过的很不好,但并不清楚原委,犹豫了半天,倒是李影先出了声:“是不是想问我家长怎么没来?”


我愣着,没做声。


“因为我亲妈去世了,我爸懒得管我……”


声音淡的仿佛一阵风吹过,我定定地看着她,半天不知该如何接话,她见我这样,面上浮现的些许嘲讽迅速消逝,转而伸手搂过我的肩膀,发出婉转的笑声:“好了,瞧你吓的,我没事,已经和老师解释过了,放心吧。”


我试图像个朋友那样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背,轻松道:“好,放学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让我带你去。”


她抬手拨弄我凌乱的额发,温和道:“好啊。”


陈一佳经过走廊撞见了我们,看过来的眼神夹杂着嫌弃和不屑,我瞥着她倔强的背影,和李影笑得越发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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