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赵禛府邸。
林厨娘坐在板凳上,将洗干净的鲜桂花挤去苦水,突然听到有人唤她,“红姨!”
她的手一顿,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待看清来人时,不觉湿了眼眶。
“霜儿!”林厨娘一把扔下手中的桂花,跑上前去,双手颤抖,眼眶通红。
“红姨......”甫一开口,白霜便泣不成声。
林厨娘用袖子轻柔地拭去白霜的泪水,挤出一抹笑容,宽慰道:“霜儿,莫伤心。”
目光落在一旁含着泪水的白枫身上,林厨娘蹲下,摸了摸白枫的脑袋,“三年不见,我们枫儿长大了......”
“此处不便谈话,移步书房吧。”候在不远处的赵禛上前,双眼扫过哭得梨花带雨的白霜,心口抽疼抽疼地。费了很大劲,才压下那股想拥她入怀安慰的冲动。
“霜儿,这三年,我每时每刻都想为你娘申冤......”林厨娘拉着白霜的手,恨恨道:“你娘根本就不是自尽,她,是被白永毅那畜生扔下荷花池的!”
白霜大惊,噌地起身,“什么?!”
林厨娘抹了抹泪水,悲戚道:“霜儿是不信红姨吗?”
白霜愕然坐下,“不,我信红姨。只是,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崔氏下的手......”
林厨娘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三年前,有个高壮的男子来昭勇将军府。尽管他穿着汉人的衣裳,面貌也和我们汉人相似,但我知道,他来自蒙古瓦剌。因为,我就是从瓦剌逃出来的......”
“那天,你娘刚好有事要去找白永毅,无意听到他们的密谋,正欲离开时,不慎发出了声音......白永毅先是劈晕了她,接着......接着把她扔到了荷花池里......”林厨娘红着眼,眸子里蕴着滔天的恨意,“而我,刚好在拐角处,目睹了这一切......”
白霜双眼通红,愤然起身,“我要去杀了白永毅!!”
赵禛拦住她,眼里是藏不住的疼惜,“白霜,你先冷静一下,听听我们的计划。”
林厨娘拉过白霜,轻柔地抚着她的背,“霜儿,我恨白永毅和那个瓦剌人,但更恨自己!当年若非你娘救了我,我早就死无全尸了......可我竟如此无能,救不了你娘,还护不了你们姐弟俩!”
泪水不断地从林厨娘的眼眶滚落,“你娘去世后,崔氏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原先伺候你娘的下人都发卖了。我没有卖身契,她卖不了我,便强硬地把我赶了出去。这三年,我一直都在想法子为你娘申冤,直到遇见了五殿下......”
半炷香后,书房的门开了,白霜和林厨娘走了出来,目光一片坚定。
一场狂风骤雨即将席卷京师,那些心存妄念的人,终将随风雨而去!
一日内,白霜姐弟和昭勇将军府断绝关系之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不怕事的茶楼,甚至让说书人现编了个故事,以此来影射白家的无情无义。
寻味阁雅间,炭火暖,茶香飘。
白永毅揭开茶盖,吹吹热气,呷了一口热茶。接着,他缓缓地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看向对面那位抱狗的秀气男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男子伸手欲来拿,白永毅往回缩了缩,眼露几分精光,浅笑道:“我要的东西呢?”
男子抚了抚腿上的小白狗,扬唇一笑,笑中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媚,“白将军,您勿要着急。等我验过东西,确保无误后,这些,就都归您了!”
说着,男子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笑得浅淡。
白永毅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男子拆开信封,逐张过目后,笑道:“白将军真是好本事!佩服,佩服啊!”
就在这时,男子腿上的小白狗突然凶巴巴地冲着门口叫了起来,他警惕地问道:“何人?”
“客官,小的是来送菜的。”
雅间里的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将信封和银票收好,“我们的菜不是都上齐了吗?”
“这是特地送给雅间客官的,每一雅间都有。”
白永毅放下疑虑,起身,拉开了门闩。
门开的一刹那,一柄锋利的剑直直地对上了他的喉咙。紧接着,几个士兵迅速涌入。
那秀气男子见状,将狗砸向士兵们,趁乱攀上窗户,从屋顶往下逃。
白永毅趁机挣脱开禁锢,和雅间里的几个士兵打斗在一起。
男子甫一落地,锋利的剑刃便逼了过来。赵禛举着剑,嗤笑道:“如妃娘娘,别来无恙!”
那男子,不,如妃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紧握双拳,和赵禛打了起来。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两个壮汉蒙着面,手持尖刀,朝如妃大喊道:“快上车!”
赵禛欲要揪住如妃,壮汉举刀狠劈过来,阻拦了他。
眼看如妃就要跨上马车,一道软鞭从人群中飞卷而出,缠住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拉了下来。
“啊!”脑袋着地,如妃吃痛地喊了一声,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女子立于身前。
白霜冷冷地将如妃拽了起来,正欲擒住,一柄尖刀冷不丁地刺过来。
“噗呲”一声,刀尖直直地插入了她的心口!
痛,尖锐又剧烈的痛,从心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殷红的血,不断地从伤口溢出,染透了衣裳,也染红了她的眼。
泪水滚落,白霜吃力地看了赵禛最后一眼,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霜!!”
临闭眼前,白霜听到赵禛在喊她,声音里仿佛夹杂着很复杂的情绪。
有慌乱,有愤怒,还有,撕心裂肺......
如果可以,她多想回一句,“赵禛,我没事。”
可她已经无力回应了,只觉得身上好疼、好冷。
恍惚间,白霜落入了一个带着檀香气的怀抱,暖暖的,让人安心得想睡过去。
“白霜,我警告你,你不准给我睡!我要你活着,你听到没有!你若敢死,我定不会放过你,我赵禛说到做到!”
白霜真想张嘴骂他,“他奶奶的,你能不能消停一会?”
可很快,她就失去了神识。
陷入昏迷之前,她只知道,脸上有凉凉的水滑过。
流进嘴里,有些许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