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应景地,宴会在干冰制造出的烟雾缭绕中落下帷幕。
明的,暗的,没有人从与不同人的交谈中真正揣测出聂珩的目的,却又不肯相信他并没有揣带任何目的,然后因无法掌握事态而惶惶不安......所谓聪明人的诅咒,不外是如此。
“我其实也挺好奇,迷雾底下到底是什么?”
对岳父的疑问,聂珩不能说意外。之前他拒绝了和大舅哥一起坐ghost,让卫明送回家,而是准备等到宾客走光,由女儿女婿送回家,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番谈话。
“目前就只有几颗赤忱的心!”
他笑,沈彣也笑。
“爸爸,你知道的,我天生不善谋,就不是玩权术的料!再且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叔伯长辈们,各个有权有势,经验老道!和他们玩权谋,100次、1000次,都会是我输的死局!那么我为什么要去挑起或者参与他们所擅长的权力游戏呢?何况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掌权,进而去做权力的傀儡和附庸。如果不能让一切变得更好,如果无法抚平已有的和近在咫尺的问题和矛盾,那么权力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人和人的差距能大成什么样。”
“但我想利用这个问题。调动起他们的聪明才智去钻研探讨行政权力集中或遏制的问题,让我可以尽可能地进行行政改 革,完善管理体系。没有什么重要得过企业灵活有效、井然有序的运作!”
“可这并非完全独立的两件事情。”
“所以,如若你发现我变了,一定一定得把我拉回来!”
因为认真,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沈彣轻叹,“我已经看到了......”
“啊?”
他微微一笑,突然开始了追忆当初,“那年我刚到法国,和你们潍爸进行了一次对谈,总结我俩失意的半生。我们,一个执着于用正确的方式做事,一个只想做正确的事,最后却都一事无成......也许,并不存在用正确的方式做事和做正确的事的二选一,当它成为一个至理难题,只是当事者的能力不够,气度不够,或者两者都不够!你们婚礼那天,他对我说,文覠他们可真幸运。现在我也想告诉你,文覠他们真的很幸运!”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能力普普,气度普普,也没有被寄以希望来培养过,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换在大自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则下,大概就是一只不得不遭到遗弃的幼崽。莫名其妙地,突然被人从幕后推往台前。”
“可天生异象不过是编纂,是神化。你看,做事人、成事者,哪个是神,哪些是人啊?”
岳父大人的肯定就像一剂肾上腺素,让说了一晚上话,多少有些萎靡的聂珩瞬间满血复活!
将爸爸送回家,当车厢里只剩下两人,不多时,沈彧便灵敏地觉察到温度和气味的变化。是他的体温晕染加持的“漂亮朋友”的后调,今早出门前她特地为他挑选的香水。
原想,柑苔调诠释皮革香,既高贵又性 感,现在倒让她嗅出了几分危险,不敢乱回应他炽热的目光。
没有得到关注的聂珩并不可怜,他这个人不仅擅长自娱自乐,也很擅长自己整活。突然就从后排座位上拿过妻子的包包,顺利找出钱包后,又放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
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他的动作后,沈彧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趁等红灯,转头看他。正好瞧见他掏出一盒橡胶制品,打开包装盒,豪气地甩开一长条,对比硬币包大小,叠成合适的大小就要往里放。
“你在干什么!”沈彧臊得通红,试图夺回钱包,结果红灯变绿,她不得不关注起路况,只胡乱拍了他两下。触碰到手指,果然很烫!
挠痒痒级别的伤害当然阻止不了聂珩的野心,他一脸正气地表示:“说不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就用上了!”
“哈?耍流氓是不是?”
“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说耍流氓?”
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还令沈彧无从反驳,“那,放你钱包里啊!”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常忘记带钱包嘛!”他还有点小自豪,“再说了,怕你对我不放心。”
“我很放心!”
好了,他开始不爽,继而开始作了,“不行,你必须不放心!”
沈彧太阳穴跳得厉害,“先是怕我不放心,又是让我必须不放心,你是什么逻辑小天才?”
聂珩突然娇羞起来,“就是想让你多关注我一些,我可是很容易寂寞的......吃醋没有关系,sao动没有关系,造作也没有关系!”
“......你莫不是还有看罗曼史的爱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简·奥斯丁?”
真就绝了!沈彧最终还是挤出个微笑,“你赢了,达西先生。”
于是停车入库之后,达西先生,哦不,是珩少,便屁颠颠地来赢取他的奖品。他当然听得懂妻子的反讽,但他这个人最实诚的一点就是,无论别人一喉几歌,永远只挑他喜欢听的来反应。而且行云流水,让人不知所谓——
他先是为沈彧打开车门,探入身体,握住她的小手熄火拔钥匙,退出来的时候顺带给她解开安全带,并偷了个吻。然后卖弄风sao地以右脚为轴转体360°,打开后排车门,潇洒拿出手提包放进她怀里。紧接着,勾起她的屈膝处,连人带包横抱起来。
沈彧被动失去重心,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胳膊挂到他的颈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聂珩顺势就要亲上去,这一次被她偏头躲开,“我化了妆,还是浓妆,你不可以乱亲我!吃进去的都是什么?”
他福至心灵,“所以,你不让我在外面亲你,不是因为讨厌我的吻?”
“你早上趁人家睡觉玩偷亲,什么时候被阻止了?”
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聂珩当场就表演了一个。他朝沈彧抛了个媚眼,“原来你都知道呀!是不是很喜欢,所以才没有阻止的?”
沈彧瞪他,只可惜人还被他抱着,更像是在回应调情。
“你真的好可爱!”
“快点进门儿!”她蹬了蹬脚,不晓得是因为急切,还是在佐证她的可爱。
聂珩笑着绕到门的外侧,一撅腚,便关上了门。沈彧配合地按下电子锁,又将钥匙挂到钥匙栏,两人便从车库进入屋内。
“原来你和我一样急切呀!”
“不理你!我要去卸妆洗澡。”
还好她没说焚香!考虑到她带妆都不让自己亲,聂珩也不去觉得扫兴,转而自己给自己谋起了福利,抱着人就往二楼的卫浴间走。
“一起。”
这一下沈彧有点慌了。最近事多,加上常星落的竭力劝阻,她当然没做成任何祛疤手术,而祛疤膏和皮肤护理在短期内只是让小肉虫稍稍变浅。两人只好启动计划B,花了一整天时间逛街逛到了能完美遮挡伤疤且性 感舒适的内衣,且隔天常星落透露体验感很好......一起洗澡,她忙活的目的和意义不都白瞎了吗?
眼瞅就要进浴室了,她又蹬了蹬脚,与他打商量,“第一次,可不可以普通点?”
“夫妻一起沐浴,很普通啊!”
“那,初级的?”
聂珩将她放在浴缸边缘坐好,蹲在她跟前继续逗弄,“什么叫初级的?”
“就是......”这要怎么表达?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你欺负我!”
“夫人,你是在害羞吗?我会很温柔的。”
“不是这个......”她最后还是咬牙承认了,“我身上有很多事故留下的伤痕,不符合人体美学......”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肤浅!我难道是因为你的美貌才和你结婚的吗?再说了,我身上的伤疤比你只多不少!”
他果断解开纽扣开始脱衣服展示,先是外套,然后是三件套背心,最后是衬衫,可惜一整套干练洒脱的动作卡在了最终的解袖扣阶段。这就要说到沈彧给他挑的链式袖扣了,为了加强稳定度,扣体两头都很大,链条却很软,早前他就费了不少功夫才戴好,此刻似乎也得对应费多少功夫才能取下来。
最后聂珩也顾不上尴尬,将手递给全程偷乐的妻子。
等她解开了他最后的束缚,终于是将衬衫脱下,袒露伤痕错落的胸膛,“会觉得恐怖吗?或者恶心?”
一阵心痛伴随着骄傲油然而生,沈彧摇摇头,怎么会呢?沉溺于横祸,让灾难和不幸在现在和未来或横行或作祟才是令身边人觉得害怕和难受的根源。而无妄之灾前后,他始终走在自己的步调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伤疤的确会一直伴随他,但伤口早已停留在了过去。
“这是你的勋章呀!”她伸手碰上他心口的那道伤疤,笑得很甜,“就像你一样,暖暖的。”
不,是滚烫的。下一秒当她的手被握着贴上他的心房,炽热几乎要灼伤她的手心。
“就这么一次。”
“什么?”
聂珩没有回答,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脖颈,倾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