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抱起小妹,朝着那条小溪而去。没顾那些好看的花花草草,也不作出避让,他就哪样一路的碾压过去,只在身后留下一地的嫣花泥草。一路朝着东走,迎着朝阳。阳光洒在了他那呆滞地脸上,和小妹的身上,将他们二人都照得金金灿灿的。
今天的他很不寻常,因为今天的他打算梳洗一番。要知道水这个东西,在曾经的秦立眼里那就等同于生命,别说是洗澡,他就连拿来洗脸和洗手都不敢。可现在的他却是一改往常,径直朝着小溪而去。
待仔细地清洗过后,精神不少的秦立便来到了小妹身旁,将小妹小心地平整放好后,他就在自己身上扯下一大块布来,放进水里清洗过一番后,便开始慢慢地,温柔地给小妹擦洗起来。
待擦洗好,秦立便又为小妹整理了一下遗容。很快,小妹就干净好看起来,她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地上,小手放在小肚上,闭着眼,安睡着。看着自家小妹,秦立低下了头,在小妹皱巴巴的小脸慢慢地亲了一口,抬起来时,便有几滴热泪落在了小妹她那没有温度的小脸上。
“丫丫,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你看,这里有花;有草;有柳树;还有小溪,在这里住着应该不错,哥哥就觉得这里还不错,你觉得呢?”秦立轻声问道。
将小妹放在一旁,秦立便在绿柳下挖起土来。刚被雨水滋润过的土壤虽说还算松软,但真要挖起来,却是很难,因为没有工具的原因,便只好用他那没有多少肉的小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挖。
不知道挖了多久。当秦立艰难站起身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土坑中,旁边挖起来的泥土已经堆得老高,土坑更是超过了他的胸口,当他回头望时,原来太阳早已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后。
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秦立这才了停止继续挖下去的想法,便爬了上来。他在四周转了转,想着找些干草来,放在土坑里,这样小妹或许有暖和一些。但找了许久,依旧是没能找他想要的东西。
看着脚下的花花草草,秦立陷入了沉思。很快,土里的底部就铺满了各色的花来。深深地看了小妹许久,也犹豫了许久,秦立终是狠下了心,抱起小妹,将她放进了坑里。
“丫丫,别怪哥哥,哥哥在这里找不到什么暖和的东西,便只好找些小花了,虽说这些不好看也不暖和,不过,哥哥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望你不要嫌弃。”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妹后,秦立来到了堆放着的泥土边,开始了堆土。
望着小妹一点点的被泥土淹没,其泥土还是自己亲手推下的,一想到这里,秦立的心就痛的厉害。三年的时间里,他就是如同现在这般,一次次地送走了自己的亲人,如今,就连最后的亲人,也要离开了,依旧还是由他亲手送别。
捧起最后的一把土,慢慢地小妹彻底淹没。过了一会后,秦立的视野里就再也看不到小妹的身影了,小妹就这样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则是一座新的,矮小坟包。
一双带着血与土的小手,在坟包上,温柔地抚摸着,就像如同往日里一样她在抚摸小妹的脑袋,小妹便会感不满,将秦立的手从她光秃秃的脑上拿开,她会嘟着嘴,等着秦立来哄她。
可如今,却是没人将他的手拿开了。
秦立知道小妹她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离自己很近,很近。可就是这点距离,对他们二人而言却是犹如天阙。他还知道坟包下如今埋着的那个人,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小妹了,而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看着眼前的坟包,秦立总觉得差些什么。很快他就想起差什么了。可就算知道差了什么,自己也不识字,这可如何是好。
沉思许久,秦立想到了办法。
半个时辰后,他扯下了身上的最后一块布,用篝火中的炭笔在这块不大的布上开始写写画画。
将炭笔扔掉后,秦立看着自己的成果。
布上有着俩个黑乎乎的小人,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画的人画得极为简单,也不美观,但秦立看着,却是笑了起来,思绪也跟着飘出了老远。
其实在秦立七岁那年,爹娘便为他拜了先生。说起来也很巧,那位先生便是为他取名的:苏老
秦立小时候本就顽皮。对读书这事更是毫无兴趣,要不然他家就一个秀才在,读书识字那还不简单。可奇怪的就是这里了,整个秦家的小一辈,竟无一人喜爱读书,这让当时的小叔郁闷了许久。
拜先生这事。说起来秦立是被强迫去的。其原因当时的秦立那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便是他当去茅房,看见里面有一本书。秦立误以为这是放在这里的厕纸,于是就拿来用了。结果就是他从茅房里出来还没多久,就听到了茅房里传来小数的鬼嚎。
当时的秦立那是打死都不承认是他干的。可小数明显不信,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秦立许久,最后竟是露出了笑容来,还给了他一些小玩意和好吃的。这让秦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他还是笑呵呵地接过了小叔给的东西,待小叔离开后,他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要不是三天后,小叔又来了。他都差点忘记了这事。秦立原本以为小叔又是来给他送好吃好玩的,当然,小叔也没让他失望,给了他一大把的糖果吃,得用两只手才能接住的那种,看着手里的东西,秦立当时高兴坏了。
可是很快,秦立胖乎乎的小脸就夸了下来。因为他被宣布要去拜师读书了。尽管他一直抗议,终是改变不了他要进学堂,和那些学子们一摇头晃脑的读书。
在拜了先生后,秦立原本是在来年开春后就要进学堂的。可等到了来年开春的,出来变故。当然不是秦立他这边的问题,而是苏老那边出了问题:陪伴他近60年的老伴离开了。
自此,苏老就闭门谢客了,也不去学堂了。虽说大丰村里不只有苏老这么一个先生,相反还不少。大多都是不得志的学子,在多次科举无果后,心灰意冷的他们便来到了这里,一边在这里安享晚年,一边在这里教书育人。
他们都期待着自己所教的学子们,能够弥补自己曾经未达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