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立醒了过来。
他是被冷醒的,也是被吵醒的。先是耳畔传来的嘈杂,后是脸感到有些疼,最后是全身冷而僵。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便看到有无数细小的雨珠落下,在瞳孔中越放越大,直至落在上面。
感到眼睛的疼痛与不适合,秦立本能地闭上了眼,和将手放在了脸上。
适应了好一会,他这才坐了起来。视野里很是朦胧,只看到哗啦啦的雨下个不停,将他淋成了落汤鸡,甚是狼狈。破衣烂衫和乱糟糟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身上。黏黏地,很是不舒服。
盯着雨发了好一会呆,感受雨水落上身上时传来的冰凉,秦立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还活着。反应过来的他就要站起来,去找自己的小妹。可才刚站起身,双腿顿时就传来一阵酸痛,从下至上,直到头顶。
强忍着站起身后的秦立,还没来得及走上两步,脚一个不稳,又栽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口泥水后,他还想继续尝试,可这次却是没能站起来了。没有办法的他,便只好在地上爬了。
雨下的很大,看什么都很模糊,更糟糕的是,这里的水位已经很深了,大概是到了他的膝盖位置。原本就艰难爬行的秦立,随着水位的升高,就更加艰难了,尽管他一直昂着头,可水位还是蔓延到了他的上唇,这让他不仅喝了很多的浑水,还差点就溺死在这里。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小妹,他的疲劳在看见小妹地一瞬间,几乎消散了,尽管他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秦立很是庆幸,他庆幸小妹没被大水给冲走,也很庆幸他还活着,因为只有他活着,才能为小妹收尸,也只有他还活着小妹不会暴尸荒野了。
待来到小妹的身旁,看着她那白如纸的脸庞。秦立一把将小妹抱了进怀里。他将脸放在了小妹的头上。不断有着雨水从他的脸划落,落在小妹的头上、脸上...就是不知道,这些落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秦立的脸紧紧地贴在了小妹的脸上,抱小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些。已经发青的嘴唇开始上下张合:“骗子,丫丫你个大骗子,我们说好的一起去大城里的,说好的一起走下去的,说好的,明明都说的,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见怀里的人没有回应,秦立喃喃自语起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吗?丫丫,你一直都是在跟哥哥玩游戏对吗?好了,现在你也已经玩够了,丫丫,你就醒来好不好,看看哥哥一眼好不好。”
“你醒来啊!”
秦立突然大吼起来:“你倒是醒来啊,你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你要做什么哥哥会随你,你就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吧,算哥哥我求求你了。”
一边大吼一边使劲地摇晃着小妹她那小小的身子。一直摇到手抽筋,无力,看着小妹的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秦立也放下了那双无力的手,他的大吼已停了下来,虽然他的嘴巴依旧上下张合,嘴里却是没有声音传来。
直到现在,他才确信,小妹那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背篓飘了过来。看到那个背篓,双眼通红的秦立,眼里有了一丝温柔。很快,背篓来到了他的身前,见此,他想顺手拽过来,不想让它被水就此冲走。可拽了天也没能拽过来。
见一只手拽不来,秦立只好放下了小妹,改用双手。很快,背篓就被他拽了过来。见背篓到了眼前,秦立便想将他背起来,可提了半天,背篓却是纹丝不动。
秦立皱了皱眉,见这样不管用,便将背篓给推倒了。很快一床又沉又湿的被子就被倒了出来。
嗯?这是什么东西?瞅着被里的东西,秦立有些疑惑。
待将这些东西从被里拿出来后。秦立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由感到天旋地转,很快他就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雨渐渐地小了下来。醒来后的秦立,一脸呆滞地抱起了小妹,就这样跌跌撞撞地离开这里。不过他并不是转身回去,而是朝前走的。很快他和小妹就越过了那块残碑。路过残碑时,堆在这里的尸骸已经看不到了,也不知道被雨水冲去了何处。
听着身后远远传来的欢呼声。秦立知道,里面的人他们终于熬到了这一天,他们也终于看到了希望,和对明天的美好盼头。可他却是怎么欢呼不起来,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现在的他,双眼无神,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里,可不管是去哪里,总之他现在想离开这里,且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早先时候的秦立一路走来,他一次都未曾倒下过。可现在的他才走几步路,便会跌倒在地,好似怀里的人有着千斤般沉重。
怀里的人是冷的,秦立的身体也是冷的,他的嘴唇颤抖着,整个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就连他的心也是凉的,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心跳好似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不过鼻孔里还时常有着热气呼出,这代表着他还活着。
雨幕下,一道廋小的单薄身影,孤独前行着,那道身影与那块残碑的距离在不断地拉长,直至双方再回看时,再也看不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立再一次地倒了下去,。他挣扎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丝体力耗尽,依旧是未能爬起,他那样安静地躺在了地上,他的身上,还爬着一具小小的身影。
当秦立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来,便看到了蓝天白云,其上有着一轮明日高悬,它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炙烤着,刚被雨水洗刷过的大地,不时能看见白雾升腾。看到这些,他也不知道这雨是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盯着太阳发了好一会的呆,秦立的头脑也清醒了些。
他爬了起来,打量着目前身处的环境。脚下长着各样各色的小花小草,它们跟随着微风轻轻地摇动,像是在低头,欢迎秦立的到来。其不远处有条小溪正在缓缓的流淌,小溪旁,有着几颗绿柳矗立,它那嫩嫩的柳条,在小溪的水面上,清风拂面,它也像是在低着头,在无声地为秦立怀里的人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