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小蝶呼喊声,陆绎驻足,唇角浮现出讽刺的笑容:“早这样,多好。”
小蝶脸色苍白,愈看陆绎,愈是觉得害怕,连说话都开始结巴:“陆……陆大人,您……你想知道什么?小蝶一定如实相告。”
陆绎往回走几步,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与斧头帮什么关系?”
“我……我是斧头帮冯爷安插在满城镇的细作。”说完小蝶怀中宛若揣只兔子,突突直跳。她不确定冯爷会不会来救自己,更猜不透陆绎的心思,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哼,”陆绎冷笑一声,黑眸中闪过厌恶,“斧头帮纵横塞外数十年,号称杀富济贫,行侠仗义,看来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小蝶战战兢兢地点头:“确实如此,为了生存下去,冯爷不得不带领兄弟们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陆绎瞥了眼杨岳,继续对小蝶说道:“既然你是斧头帮细作,那我问你,三日前夜晚,冯爷带人趁着夜色进了大满山,到底要干什么?”
小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望着足下地面开口:“冯爷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劫了扯立克运送生活物资的车队,就着手抢劫蒙古鞑靼的第二批生活物资,可惜被人抢先一步。”
陆绎见小蝶双眸呆滞,一看便知她并未说谎,随即问道:“那冯爷为何会抓走大满山上的一男一女,藏在‘蝴蝶屋’地窖中。”
小蝶侧头回忆片刻后:“好像斧头帮有三个兄弟,中了那一男一女的毒镖,之所以暂时关押他们,是想让他们炼制出解药,好救人……”
听到此处,聪明的陆绎已经知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原本她可以问今夏的,但心疼夫人,不想她回忆不好的过往,这才来审问小蝶。
“那冯爷他们,为何会在大满上与那一男一女动了手?”岑福紧拧着眉心提出疑问。
小蝶后退几步,微微失神道:“虽然冯爷没交代,但我看得出,冯爷看上那姑娘了……”
“咳咳。”杨岳不禁清咳两声,心底有些好笑:今夏明明已为人妻为人母,怎会如此招桃花?
陆绎更是哭笑不得,甚至心底升起一阵醋意,前有谢霄后有阿照,这有从天而降个冯爷!世间女子那么多,为何单单惦记他陆绎的夫人?
真是可恨!
沉思半晌,陆绎举目望着小蝶:“朝廷与江湖中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小蝶姑娘,本官也不为难你。明日一早,我命人送你回‘蝴蝶屋’,只要你助我联系上冯爷,我保证日后不难为你。”
小蝶紧抿着嘴唇,半信半疑。
陆绎转身望向别处,语气甚是诚恳:“本官要见冯爷一面,将解药亲自交给他。”
“此话当真?陆大人,您莫要骗我?”小蝶眼中燃起希望,她是斧头帮的人,自然视斧头帮兄弟如亲人,盼着中毒三人早日康复。
陆绎冷静地瞥了小蝶一眼,迈着大步离开。
岑福不耐烦地斥责小蝶:“姑娘,你话太多了。明日一早,我来送你回去。”
说完,杨岳、岑福跟在陆绎身后,走出大牢。
三人来到府衙后院,一轮金黄色圆月悬挂在蔚蓝色天幕中,一道身影踏月色而来——
“大人,咱们去看看阿照可好?”今夏清脆的声音响起。
陆绎宠溺地望着今夏,温柔一笑:“好啊!”
随后大人吩咐:“杨岳,你去府衙厨房做些清淡米粥,送去阿照与阿舍的房间。”
“是。”杨岳领命后,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大人,刚刚府衙下人告诉我,阿舍搬去杨岳房间里了。”今夏挠着耳后,无奈一笑。
“这个阿舍,由他去吧!”
“夫人,周雨没跟你在一起?”岑福没见周雨在今夏身边,心里有些担忧,不禁开口问道,“莫非她还在生气?”
“没有。”今夏加重语气,眼角眉梢却透着笑意,“岑校尉,小雨在你房间里等你呢!还不快去!”
岑福看向陆绎,神情复杂,眼中透着甜蜜和着急。
“岑福,你看我干什么?”陆绎侧着头,神情与今夏八分相似,“还不快去见你夫人?”
“是。”岑福后退几步,转身快速离去。
今夏伸长脖子,挎起陆绎手臂,调皮道:“大人,走,咱们过去偷听,看小雨怎么和岑校尉和好如初。”
陆绎垂目看向夫人,见月光正巧照在她脸上,朦胧缥缈,映衬得一张圆脸灵动美丽……
“大人,咱去听听,好不好?”今夏摇晃着陆绎手臂,开始撒娇。
陆绎微微皱眉,假意怒道:“袁捕快,再任性妄为,扣你银子。”
“啊?”今夏松开夫君手臂,尴尬笑笑,“大人,还是莫要谈银子,太伤你我夫妻情分了。”
“走吧,去看看阿照。”陆绎暗自叹口气,他行事一向杀伐果决,从不优柔寡断,唯独阿照,让他进退两难。
夜风吹过,二人踏月色往后院走去。他们身后雪地上,夫妇的影子,甚是温馨。
再说岑福,急匆匆来到自己房门口,透过窗纸,见房内烛灯已点燃,有个熟悉的身影一直在里面晃动。
鼓足勇气,岑福推门而入,映入他眼帘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桌面干净如洗,摆放着一壶茶水,隐约都能看见壶盖上的热气。原本有些脏乱的房间,变得一尘不染。周雨拿着一块布子,正在擦拭床榻。听到开门声,扭头望过来……
烛光下,四目相对!
这对夫妇,都愣住了。
“你回来了!”周雨先反应过来,起身扔掉手中布子,腼腆一笑。
岑福一向木讷,三步化作两步跑过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周雨:“小雨,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的。”周雨轻拍夫君后背,安慰道,“是我不好才对,让你白白损失那么多银两,更害得你在陆大人面前出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岑福紧闭双目,夫人的善解人意,让他四肢百骸都觉得感动:“我成为锦衣卫的那天开始,就没想过成亲。身为锦衣卫,我的性命是朝廷的,每次出任务都是凶险异常。小雨,嫁给我,委屈你了。要你陪着我担惊受怕。”
周雨挣脱岑福怀抱,仰头望着他:“岑福,你我夫妇原本就是一体。无论你身居高位,还是身无分文,我都是你的小雨,与你荣辱与共。”
岑福发自内心地笑了:“我何德何能,今生娶到你,定是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
“知道我好。”周雨眨眨睫毛,娇憨道,“这辈子也别想纳妾。”
“我哪里敢?”岑福故作胆怯地举起双手,“就算陆大人纳妾,我也不会的。”
“哈哈……”周雨清脆笑声响起。
岑福口中陆大人,此刻正与夫人站在阿照榻前,四目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