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穆青霜去茅房拉屎,脚都蹲麻了也没拉出来,只放了几个干屁,引动鬼火,直冒七八丈高,骂骂咧咧出来,看见族中一长者在后花园作画,脱口便骂,“你这个老王八蛋,一天到晚净搞这些没用的,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快点去死吧你,不要再死皮赖脸的活着了,浪费粮食啊。”
那长者反骂道,“鸟妇人,你懂得什么?我这叫艺术,我为艺术献身,何惧孤单?‘夏虫不可语冰’,快滚远些,休在这里聒噪。”
穆青霜骂道,“你这只死老鸹,只剩下张硬嘴了。”
长者没再理她。
经过东厢游廊时,撞见黎知雨和束春各抱着一捆黄色玫瑰花去扔,随口问道,“这又是哪只癞蛤蟆送的?难看不说,还一大股臭味儿,快扔,快扔。”
原来,黎知雨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儿,每天都有许多追求者送她花,那些人穆青霜一个都瞧不上,骂他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黎知雨也一个瞧不上,将收到的花统统扔茅坑里泡粪。
束春道,“族长,今儿送花的可不是癞蛤蟆,而是萧家的大公子萧雨幕。”
黎知雨立刻骂她多嘴。
穆青霜一听,如天降之喜,立刻眉开眼笑,心头生出一个绝好的主意,将两捆花夺过来,怜爱道,“这么好看的花,扔了岂不可惜。”然后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夸道,“真香。”
雷厉风行的她当天便背着黎知雨央媒婆快马加鞭到萧家去说亲,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家等待结果。
云遥萧家的族长、萧雨幕的父亲萧顶天听罢媒婆来意,傲慢道,“那姓穆的婆娘,端的个死性不改,前些日子送一箱银子来贿赂我不成,今番又想用鸡套子来套我孩儿。
他黎家已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早不复当年,近来又听说隐居深山的黎颖川也撒手人寰了,黎家如大船断了龙骨,将沉不远,而我萧家如日中天,势头正旺,称霸天下,指日可待,与他们家结亲,没由头找帮人来拖后腿?也吃人笑话,不答应,断然不答应。”
军师杜子腾附和道,“对,不能答应,断然不能答应。”
前锋将军史大彪喝那媒婆道,“你这老鸡婆是扛着棺材上门做客,送晦气来的,快滚,快滚。”
那媒婆从来没见过萧顶天这般大的人物,为他气势所夺,早吓矮了一截,此时被骂,更是吓得战战兢兢,正要退下,早在门外偷听多时的萧雨幕闯将进来,说他非黎知雨不娶,吃萧顶天赏了一个耳光,他便在地上打滚儿,又哭又闹,被萧顶天提起来扔了出去,大骂道,“想我屠龙打虎,一身钢筋铁骨,威震天下,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傻逼玩意儿,要不是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老子他妈早一掌把你毙了,还敢在我面前撒泼,真的个不知好歹,找打,快滚。”
两人滚出来,一只老鸡,一只嫩鸭,互望一眼,惺惺相惜了一回,那媒婆自去找客栈住宿不提。
话说那萧雨幕,对黎知雨一往情深,垂涎久矣,可惜求而不得,今番人家主动上门提亲,却被他父亲无情拒绝,希望破灭,向来娇生惯养的他还挨了一顿打骂,心伤如刀割,一时气不过,便去投庄后的池塘轻生,幸好被路人看见救起,没死成,白喝了一肚皮脏水。
其祖母听说这件事,将萧顶天叫到跟前破口大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人伦的猪狗,枉自你养了七八只老母鸡,耕了半生地,只种出两颗蛋。可怜我那小孙儿雨歇,只因厌女喜男,被你整日打骂,终于崩溃,悬梁自尽了,如今只剩下雨幕一个,你还不知道心疼?要是今儿没人看见,走了他弟弟的老路,咱们萧家的香火靠谁来延续?吃天下人笑话不说,等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你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其母也跟着埋怨道,“幕儿只不过是想娶黎家那女子,你让他娶便是,又不是多大的事,也花不了你几个钱,作何这般打骂?你要是真看我们母子俩不惯,那便将我们都杀了罢,一来给我们个痛快,二来省得你以后看见闹心,反正杀人这种事情,你们最擅长。”
其祖母又大骂道,“虎毒还不食子呢,幕儿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你的种,……。”
萧顶天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强压怒火,牙齿咬了又咬,要不是怕担弑母杀妻之大罪,遗臭青史,早就将这两个动不动就吱哇乱叫的老女人一掌超度了,无可奈何,只得派人去将那媒婆请回来,胡乱安排了顿晚饭,留住一宿,叫她第二天回去答复,就说这门亲事萧家答应了。
那媒婆并不知此中曲折,也不去猜,回来告诉穆青霜,说那萧家本来不答应,多亏她于中说了若干好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萧老爷才松口。
穆青霜松了口气,心喜道,“七大内门里萧家实力最强,也最霸道,与他们家结了亲,其他五家谁还敢把淘汰票投给我们?黎家内门的位置总算是保住了。”赏了那媒婆二十两银子,那媒婆有些嫌少,但不敢说,怏怏而退。
族里的人听说这件事后,个个欣喜,庆祝了三天三夜,黎知雨则被气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她去找穆青霜理论,被穆青霜大骂了一顿,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族里的人都拿好话来劝她,生怕她去悔婚。无奈之下,黎知雨找到萧雨幕,希望他同她一起反对这门亲事。
她明显想多了,萧雨幕道,“为了这桩亲事,我差点儿把身家性命搭进去。再说,婚姻不是儿戏,既已订下,怎可说反悔就反悔!另外,我已经开始禁欲,兼每日锻炼身体,养精蓄锐,就等着洞房花烛之夜,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他边说,望着俏丽的黎知雨,口水直流。
“真恶心!”黎知雨嗤之以鼻,道,“总之,我决然不可能嫁给你。”
萧雨幕仰头想了一会儿,道,“你要是真不想嫁给我也成,我也不是真想娶你,我追求你那么久,目的是什么想来不说你大概也明白,只要你答应让我弄几回,我便同你一道去悔婚。”
黎知雨来时已盘算好,萧雨幕要是答应,万事大吉,要是不答应,便打算找个机会将其做掉,见萧雨幕这般厚颜无耻,更加坚定了她将其做掉的决心,骂道,“我听人说你是个龌龊东西,卑鄙下流之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雨幕谦虚道,“过奖,过奖。”
要不是怕连累族人,黎知雨就直接动手了,懒得再跟他废话,最后丢下一句,“姓萧的,你给我听好,似你这般的畜生,天不收你,自会有人替天行道。”回到鹊岭,找人打了几把飞刀,淬上剧毒,练了两个月准头,于是便有了萧雨幕在金陵城被刺杀那一幕。
萧雨幕那三个护卫,雌雄难辨那个小白脸姓骆,单名一个宁字,绰号梅花郎君,三十岁上下那个女人姓许,名佳怡,绰号玉竹娘子,白发苍苍那个老者姓罗,名光祖,绰号雪松先生,三人俱是一流高手,不知何为在萧家当奴才。
那日,许佳怡将飞刀断下,罗光祖立刻跃起,弹出一粒金豆,将黎知雨左肩打穿,后者应声而落,但罗光祖飞过去,却不见刺客踪影。原来,黎知雨落下时,突然飞出一个人将其接住,然后迅速躲进一间屋子里,这才使她躲过一劫。
虽然刺杀失败,但让萧雨幕当众出丑,人设崩塌,也算有收获。
萧雨幕如何不怒,他发誓一定要把刺客抓住,将其千刀万剐。目前只知道刺客是一个白衣女子,几天后,萧雨幕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两个月前黎知雨对他说的话,“天不收你,自会有人替天行道。”便怀疑是黎知雨干的,但没有证据,找骆宁三人来商议,罗光祖道,“此事易耳,那刺客左肩被我打伤,只消把黎姑娘请来,看看她左肩是否有伤,便知刺客是不是她。”
萧雨幕恶狠狠的道,“若真是那妮子所为,我有他们黎家好看。”遂命骆宁和许佳怡速速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