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无精打采回到屋里,把那本校刊随手一扔,倒在床上。女人的心真是太难揣测了。
她那么精心捯饬,把靓丽迷人形象展示给自己,至少对自己有好感。怎么会突然就变脸呢?不对,她好像不是冷漠无情地愤然而去,她拉晾台门离去时,回头看自己那一眼绝没有冷漠无情,更没有愤愤的摔门,是轻轻把门拉严的。无论怎么说,还是怎么做,她的眼神里都没有冷漠,更没有恨。这么肯定了自己猜测后,他又想到唐小婉把他手裙子里拽出来的情节。这情节足以证明,一开始她完全可以把那只手拽出来,却没有那么做,而是故意、或者下意识放纵了他。是的,完全是这样的。事情所以发生反转的原因,是在他提到那个叫娄阿鼠的人,她才勃然变色的说出了最后那句话:“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好吗?”
这才是唐小婉无可奈何又无法回避的伤疤!娄阿鼠,那是一个多少代人都极其厌恶的角色,她却不得不与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的神经一定是脆弱的、焦虑的、郁闷得无法言说的……
自己至少是她认可的很有趣的交流对象,或许还是已经产生喜欢念头,有共同语言人。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却提到什么娄阿鼠,对她伤害有多么大,不是当事人是没法体会的。这么想着的郑义,又回忆一遍两个人在晾台上的情景。一开始两个人隔着墙说话,是错开身位站着,唐小婉那件小衫领口很低,稍一扭头连乳沟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一直都没在意郑义时不时飞过去的眼神,脸上一直挂着迷人的笑。当自己站到她对面,鼻子和嘴都要碰到一起,她不但没有退缩,还扬起了头。即便自己跳过墙去,她只是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既没慌张也没反对,还顺从地接受了拥抱。导致两个人分开的原因,是他们一同坐到靠窗的那个沙发上之后……
坐到沙发上,两个人燃烧起来的情感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他甚至明明白白感觉到,唐小婉被动的反抗是故作姿态,是从未出墙的淑女矜持。即便说出残花败柳那样话,也是在试探他是不是真正男人,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她。无论怎么说话,怎么扭扭捏捏的抗拒,唐小婉都是在半推半拒,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手从裙子下边拽出来意念。他当时已经意识到,两个人好成一个人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只是由于自己随口说出的那个娄阿鼠,才让唐小婉身子一抖,脸色突变的。他感觉到了,唐小婉的确打个冷战,说完那句话后,用力把他的手拽了出来……
那句话说得太不是时机了。自己把应该插在娄阿强脖颈上的刀,错插在唐小婉肺管上了。她肯定误解自己,把她当成娄阿鼠同类了。这个误会真是太深,太离谱了,让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不行,我必须得解释清楚,即便她不原谅自己,道歉的意思一定得传达给她……
郑义如此反思,并下定决心向唐小婉道歉时,一墙之隔的唐小婉那颗疼得波澜起伏的心,也终于平复下来。
娄阿强是一颗丑陋邪恶种子,没有人会比唐小婉更清楚了,自己与父母全都被他的虚伪表演蒙骗了。从事舞蹈艺术的唐小婉是不想早恋早婚的,眼看就是奔着三十岁的人了,她也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是父母通过邻居给她介绍的娄阿强。头一眼她就没看好娄阿强那个獐头鼠目的样子,是邻居把他说得天花乱坠,多么有前途,还讲什么郎才女貌,男人有才比有外貌更重要。父母也说,再过两年你就是三十岁的人了,找既有才又有貌的男人,都得是梦了。就这样,如梦如痴,稀里糊涂,她就嫁给了大自己五岁的娄阿强。
结婚当天,唐小婉就知道自己做了此生最愚蠢的事。娄阿强不但长个鸡胸脯,还有腋臭,那股让人恶心的味,如同腐朽棺材板子发出来的臭气一样,熏得她差点呕吐出来。她想过离婚,但父母坚决不同意。在他们眼里,娄阿强有钱有势,是难得的佳婿,离婚是很丢人的事。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女儿会有多么难言的苦衷……
最让唐小婉伤心的是,娄阿强的里表几乎无一处不丑陋,不卑鄙。那是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孩子哭时吵到了娄阿强。他对唐小婉说,你能不能把孩子喂饱了,别让他哭。她只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哭。娄阿强随手就是一个嘴巴,打得她耳朵都嗡嗡嗡的响……
这些心灵和肉体的伤害,唐小婉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就像一个被麻醉的人,无法也无力理解、追寻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了。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鸟,只是围着孩子转,再也没法做少女时代飞上蓝天的美梦了。她那颗对人生已经完全失望的心,却在见到郑义之后,又悄悄泛活起来。
这个年轻人与舞台上的那些脸色发白的小鲜肉,完全是两回事。褐色的脸庞棱角分明,胸前和胳膊上隆起的腱子肉,张扬着青春刚劲。他从不苟言笑,仰头看天空飞翔的鸽子时,一只手卡在腰上的样子,仿如一座青铜雕塑,美得使人足可生成震撼的魅力。每当看到这个情景,唐小婉的心都会砰砰乱跳。特别是看到他的爷爷奶奶,每次都是手拉着手离去,又手拉着手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心酸的想,人是有血脉相传基因的,若干年后,那个年轻人一定会像他爷爷一样,牵着一个白发苍苍老太太的手,永远不会分开。有幸成为那个老太太的姑娘,一定会终生享受在甜蜜美好时光里……
年轻人不在的时候,唐小婉常常趴在矮墙上看那几只鸽子。鸽子有白有花,也成双成对。有一次,她看到两只白鸽子嘴对嘴接吻后,一只鸽子跳到另一只身上,煽动一阵翅膀,还同时展翅飞上天空。心中暗念,自己连自由自在的鸟都不如啊!
看到郑义写的那篇散文时,唐小婉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恶人打残的“雪花”,是实实在在的残花败柳,眼泪无法阻止的流了出来。擦干眼泪的她,恨恨地想到要报复那个周身恶臭的人,虽然没法弄死他,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也能略解心头之恨……所以当郑义吻她,抚摸她,探索她私密处时,她都没做实质性的抗拒。因为当时的她,已经完全沉醉于他宽厚胸怀和有力臂膀里。既然要醉,就应该醉在这个有阳刚之气、血性十足的男人怀里。就在她生理心理已经发生强烈反应,准备顺水推舟时,娄阿鼠这三个让人恶心的字,瞬间使她生出被阴沟里的耗子咬住脚面的悲哀,仿如正要起飞的鸟,被人兜头泼下了一盆冰冷污秽的脏水,心与翅膀都被紧紧锁住了……
回到屋里,逐渐平复心情的唐小婉,很快便意识到是自己太敏感了。就算郑义猜测到自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可能意识到她对那个人有多么厌恶和恶心。他用双手捧起自己脸时,手是轻柔的,眼神是含情脉脉的,怎么会刻意伤害我呢?自己依偎在他怀里时,有一种靠紧粗重树干感觉,是极为甜蜜和满足的。想到这里,唐小婉觉得应该给郑义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自己对他的误会,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究竟怎么开口说才好呢?就在这时,郑义的电话打过来了。
“小婉姐,实在对不起,我失态后说错话做错事了。现在想当面对你道歉,请你原谅好吗?”
听到他恳切又关爱的声音,她的小心脏又跳起来,话说得都不利索了:“你不用道歉……我接受你的道歉,你没什么可让我原谅的……是我想多了,真的是我想多了……也许是我错了。”
“小婉姐,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要当面对你道歉,请你现在就到晾台上来,听我向你解释好吗?”
“好的,只是现在孩子好像醒了。这么的,吃完晚饭,我发信息,然后到晾台上等你。”
“那好……那好吧,你一定要来呀。”
“我会去的,你放心吧。”
吃过晚饭,给孩子洗好水果,又调出了动画节目,唐小婉进到洗漱间,精心捯饬起自己那张俏脸来。直到非常满意后才对着镜子吐一下舌头,抿着嘴笑了。回到屋里,先套上浅粉色的宽松连衣裙,犹豫一下,又拿出了紫红色的丁字内裤,贴身穿在里边。然后拿起电话发了信息。
推开晾台门,马上看到了郑义趴在矮墙上正在望着她。
“你怎么这么快?”
“接到信息我就跑上来了,还不是怕你等我。”
“又这么甜嘴麻舌的说话,是不是还要骗我呀?”
“不可能,小婉姐,我真是来向你道歉的。白天我太失礼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抓住唐小婉的手,轻轻握着,眼睛里全是忏悔的神色。
“我没怪你,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但是那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好吗?”
他马上答应道:“好的,我保证绝不再说了。”
皎洁的月光下,唐小婉的脸如同镀了一层银粉,还散发着淡淡香气。他忍不住看向了她细巧唇线,真是精致又轻薄,如同鲜艳的菊花瓣,用刻刀雕出一个小缝,轻轻飘出的气息都是芬芳的。白天正是从那里伸出来的小舌尖,被自己紧紧吮吸在嘴里,以后不知还能不能有那么惬意的时刻了。
唐小婉顺着郑义目光的视点,一眼就看出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脸一下红了:“往哪看呢?老毛病又犯了。”
他知道她不是生气,突然灵机一动说:“你是在夸自己,还是夸我呀?”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听懂?”
“夸自己当然是迷人的漂亮,夸我必然是因为我独具慧眼。”
“你美吧你,看样子我真得打你了。”说完她夸张地举起手,做出要打他的样子。
郑义抓住那只手,用力放在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她羞涩的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当郑义再次跳过墙头,唐小婉马上扑到他怀里。长久的接吻拥抱,使两人心理生理都迅速升温,他抱起她放到沙发上,唐小婉已经成了任他随意摆布的充气娃娃。他的手在她身上任意游走时,感觉她竟没穿内衣,只是向下抚摸时,感觉那里仅有两条细绳牵着的小布条。当他将小细绳解开时,沉醉在爱海里的唐小婉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那个双人小沙发很窄,唐小婉勉强能躺在那里,1米8身高的郑义忙忙乎乎的怎么也不得法。大概是两个人缠绵得太久,唐小婉有些受不了了。她起身走了几步,让郑义坐在沙发上,拨开他捂住下身的手,顿时吃惊地瞪圆眼睛,愣愣地盯着看一阵后,她把滚烫脸贴在他耳边,羞答答的悄声说:“天啊!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会一定要轻一点……”
她这是对自己最欣赏的赞扬啊!郑义顿时喜气洋洋,浑身热血沸腾,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唐小婉也是没谁了,挣脱郑义的热吻袭胸,撩起裙子背对着他,微微扭动腰肢,找准枪口轻轻地往下坐……
他实在忍不住了,抱住她双腿往下一按。唐小婉“啊”的一声尖叫。
“疼!”她贴着他耳边说了一声。
这声娇喘嘘嘘的细语,刺激得郑义荷尔蒙骤然升高,紧紧箍住她的腰,猛烈地运动起来……
看到唐小婉一声不响,拼命晃着头,扭着腰,郑义觉得在这么舒心惬意的时刻,应该说点什么:“还疼吗?”
她回过头,笑眯眯的反问道;“你说呢?”
“看你这样好像非常舒服。”
“你这坏蛋,胡说什么呢?快点动,我受不了了。”说完她还哼哼唧唧叫起来。
还没等运动到高潮,唐小婉突然拍一下郑义肩膀:“不行,好像小甫在叫我。”
说完唐小婉立即从他身上起来,捡起丁字裤刚要穿,只听晾台门吱嘎一声。她赶紧把丁字裤往他手里一塞,迎着孩子跑过去。
“妈妈,我要打飞机。”拿着玩具枪的小甫,一点也没注意到他妈妈的惊慌神色。
“好的,妈妈陪着你打。”唐小婉尽量拦住儿子视线,给郑义争取整理好衣裤的时间。
看到郑义坐在沙发上,小甫高兴地叫道:“原来是叔叔在这里与你打飞机呀!”
唐小婉尴尬的说:“没有,我只是与叔叔说,小甫是个非常乖的好孩子。”
“叔叔,我妈是这么夸我的吗?”
“是的,真是这么说。来,坐在叔叔身边,让叔叔看看你怎么打飞机。”
长通市机场晚上的航班,大约十几分钟就有一次。飞机起飞后,小甫就拿着枪瞄准飞机,嘴里“啪、啪”的叫着,好像真能打住飞机一样。坐在他两边的郑义与唐小婉,一边为他叫好,一边眉目传情。两个人都很无奈,眼看就酣畅淋漓一气呵成了,偏偏被这小家伙给搅得半途而废。这种事弄到一半就罢手,就像夹生饭一样,还真不如不吃……
郑义忽然灵机一动:“小甫,叔叔把你抱到墙上去,那样打得更准。”
那孩子高兴的叫了一声:“好的,快把我抱上去吧。”
唐小婉马上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小手掐了一下他肋骨,抿着嘴轻声说:“你都坏死了。”
被她这么一掐,郑义竟然生成了麻酥酥的恋爱感觉。
唐小婉把沙发垫铺在墙头上,他把孩子放在上边。小甫背对着他们打飞机时,郑义搂住她亲一口,然后一只手用力下压她的头。
唐小婉悄声啐道:“死样。”然后背对着墙蹲下去,解开他的裤带,张开了嘴。
感觉到扶着他的郑义有些晃动,那孩子回头说:“叔叔你不要动,那样我会打不准的。”
“好,叔叔听小甫的,不动了。”这么说话的郑义想,我不动你妈妈就更费力了。
唐小婉不愧是舞蹈演员出身,见郑义岿然不动,她松开嘴,四肢着地靠在墙上。待他箭中靶心后,她马上拼命扭动起来。那种让人不得不生成畅想和极为舒心的愉悦感,使他终于忍不住了,万千精华如同整匣子弹顿时倾泻而出……
高高兴兴打完飞机的母子离去后,郑义回到屋里,发现唐小婉的丁字裤还在自己裤兜里。那块三角布条上不但有一块湿哒哒的小地图,上边还沾着一根油黑锃亮的卷曲毛。他微微一笑,马上把那根毛夹在唐小婉看过的那本校刊里,随后发了一条短信。
“你的内裤在我这里。”
回信很快就到了:“等一会孩子睡着后,你给我送过来。”
当天晚上,唐小婉没让郑义走,她拿了一个镶着娄阿强照片的相框,摆在床头柜上。尽情与心上人享尽鱼水之欢的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不得他死呢?他不但打我,还背叛我。”
接着她从手机里翻出许多娄阿强与女人鬼混的照片。那是娄阿强醉死之际,唐小婉从他手机里看到后,转发到自己手机上的。那些女人中甚至还有很年轻的姑娘,其中一个人郑义认识,竟然是小时候的邻家姐姐,如今在集团档案室任档案员的曹艳华。她可是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孩子呀……
自那以后,每当娄阿强不回家,唐小婉就会让郑义过去互诉衷肠。当郑义告诉她,娄阿强的爷爷是害死自己太爷爷的汉奸,他的爸爸是日本女人生的时,唐小婉差点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