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暗地天光
书名:天绝遗波之乌猪过溪 作者:沦波惊鸿 本章字数:5661字 发布时间:2022-12-07

    自古《易经》有云:“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排布,阴阳交替时分随之运转,故永世生生不息。

    八卦,即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分别代表天、地、风、泽、山、雷、火、水,排布千变万化,无形无定,由此追根溯源不难洞悉那些镇墓兽之特性。

    在后世,亦有暗八卦之说,即修、生、伤、杜、景、死、惊、开,然此非正统说法,并非每位玄门之人对此认可,仅为民间修士口口相传耳。这暗八卦,民间修行之人称之为奇门术,其中开、休、生为三吉门,分别代表乾金、坎水、艮土;死、惊、伤为三凶门,分别代表坤土、兑金、震木;杜、景为中平门,分别代表巽木、离火。

    奇门术流传至后世,又衍生出奇门遁甲术,其玄妙程度,比之八卦排布,全然青出于蓝。

    书归正传,但见黑木林腹地,一只眼眸中有六芒星的镇墓兽正屠戮四野,其身边堆满了小山般的僵尸尸骸,原本少量的异变野狗也在如此攻势下尽数覆灭。与此同时,眼中有六芒星的人形僵尸在尸群中与其他僵尸相互厮杀,但因数量稀少很快便被尸潮撕成了碎片,而后尸群里又有其他僵尸眼中呈现出六芒星图,遂又被尸潮覆盖。

    何人夺尸心魄,白家有女平祸。本因他事入林,怎堪卷入风波?

    同一时间,在未知的隐秘空间,只感周遭漆黑难辨,似是在某间简陋的密室内,忽明忽暗的烛火使得屋中妖氛分外诡谲,亦映得唯一的人影摇曳不断宛若鬼影。观这人影,不见其面,唯见其背,此人作将军打,且背门而立,如此情况下更是有感此境阴森、此人神秘。

    观密室整体布局,有感物品摆放整齐有序,诸如陈列在墙壁上那些难以看懂的神秘图纸,其鳞次栉比,精妙绝伦,处处突显了这间密室的不同寻常。细观之下,有感那些神秘图纸似是行军布阵图,亦或是地理分布图,以及机关制造图,使人不禁忘我其中,想来这位神秘的密室主人身份不简单。

    此间,神秘将军面朝前方方桌,周围虽有座位,可他只是负手而立。四条长木凳,围在这方桌四周,虽显拘谨,但却整齐。桌面上,那盏火苗躁动的油灯置于将军左手边,其正中央陈列着一个类似罗盘的圆盘状物体,其表古篆文排列,似有很深玄机。此刻,将军右手握拳,拳中有一物,似是与此有关。

    举目所见,三颗珠子悬浮于圆盘上方,大小均如桂圆,色泽绯红如血,妖艳异常,且有不祥气息从中若隐若现。再观其表,篆刻依稀可辨,分别为:乾、巽、震,即为天、风、雷。其下方,一颗暗如乌墨的珠子静静地躺在圆盘底部,它外表光滑宛如黑玉,大小如先前红丸,且质地坚硬,只是散溢出的浓重邪气与其他珠子格格不入,可见此物尤为特殊!

    这颗黑珠,是代表反兑卦镇墓兽的那只珠子,其表面亦刻有古篆字,为“兑”。反兑卦镇墓兽虽已身死,然其遗祸之毒尚存于世,既燕山与冥罡所携带的“兑泽二代”与黑风马尸所携带的“兑泽三代”,故此珠子犹在。至于其他镇墓兽,各自有其代表的卦象之珠。

    至于其余卦象之珠,原本皆处于圆盘之内,现下见黑珠旁有三小堆粉色粉末,似是由其他卦象之珠所化,只是因其化作齑粉颜色淡化了。目前,一黑、三红、三粉末俱有所指,然而八卦仍尚缺其一。

    神秘将军遂右手五指向上摊开,那颗刻有古“坤”字的珠子竟赫然现世。随即,但见珠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变化,原本紫芒被红光取代,这也说明汐柔对反坤卦镇墓兽操控的失效。

    圆盘间,珠子或红或黑或粉,或完整或齑粉状,均为控制狮头镇墓兽的法宝,可已然不完整了,想来围困冥阳的三只镇墓兽均已阵亡。除此之外,三颗妖异如血的卦象之珠说明乾、巽、震三只镇墓兽目前完好,由紫转赤的坤卦之珠说明反坤卦镇墓兽脱离操控,至于黑色的兑卦之珠,自是说明尸毒异法已成。

 “一者,入黑木林者并非等闲,吾之爱宠险些折损过半,如若持久恐于吾无益;再者,尚不知泽毒异化变数;三者,闭关结束前,吾尚不能离开这具躯壳,此刻与之为敌并不明智......”声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幽冥地府,却是出自那将军之口。

    这神秘将军身处密室之中,虽看不得其面目,可通过观测其体型仍能觉得他孔武有力。随之他右手一拂,阴风便熄火了密室内的唯一光源,一切俱隐于黑暗。

    神秘将军,即为密室主人,此人身负异术,似是有更换肉躯之能为,然其身份并非无迹可寻,想来与那墓主人必定有莫大关系。

    与此同时,黑木林腹地之处,那只反坤卦镇墓兽已然摆脱了汐柔异术的控制,只见它三步并作两步跃到陨石顶部,用那双恢复成血色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视着下方的黑木丛,但却一无所获。随即,此镇墓兽一跃而下,用它那石质的身躯将汐柔控制的那几只行尸压成肉饼,并随手撕碎了方圆一丈的僵尸发泄。

    汐柔藏身于暗处,她心知那怪物在搜寻自己的行踪,故不再催动天绝失魂之术,好在此前得陆一通传功煞元精深,不然此刻遭术法反噬,必然要呕出鲜血受之发现。

    随之她施展迷梦领域的障目幻术,此术法足以使她在一切肉眼中隐匿行踪,她由此屏气凝神,生怕惊扰了那只暴走的镇墓兽,心脏也微微悸动着,不安的神情亦由五官呈现,好在趁着夜色斗笠与垂纱形成她掩饰情感的天然屏障,何况她又施展了障目幻术。

    此刻,汐柔将自己完全隐蔽在黑暗中,任那只镇墓兽在眼下四方奔走,可如此近的距离,反坤卦镇墓兽竟然成了瞎子,完全感应不到其所在。

    反坤卦镇墓兽,于反八卦镇墓兽中感知能力最佳,然此兽却对此束手无策。见搜寻不得,此镇墓兽竟是开启热感应模式,遂以灯笼般的赤目展开地毯式搜索,双目光所到之处,视线里根据温度已呈现出蓝、绿光彩。若是身边有活物,那么眼中将呈现出黄与红。

    障目幻术名不虚传,连热感应影像都能规避,可见这只镇墓兽无论如何做都是徒劳。

    这只反坤卦镇墓兽在搜索的过程中,围着陨石空地上窜下跳,其身形虽大却灵活矫健,其间被它压成肉饼的僵尸有几十只,而被扫断肢体的僵尸有百余只,好在它们没有痛觉,否则此地已然哀嚎声一片了。

    见搜寻不到施术之人行踪,这只镇墓兽怒火中烧,遂将周身三丈内的僵尸杀了个精光,令其余活尸没有一只再敢靠近。此物嗜杀成性,想来成群结队时必然更难以对付,由此可见冥阳道人修为之高深。

    那些人形僵尸虽无智慧,可面对有威胁的东西仍能本能地躲避,遂渐渐于此散去。反坤卦镇墓兽见此,心知尸群散去必将对自己不利,更是有感如芒在背,遂仰天长吼,想以此逼迫之前控制自己心神的仇敌现身。

    这声巨响,如洪钟夔鼓,似狮吼虎啸,其声震耳欲聋,其音慑魂惊魄。尸潮为此惊走,悲歌为此奏响:陨石夹缝处,那十七名饥寒交迫的可怜人心理承受已达临界,当他们以为曙光来临之际,悸动的心也随着喜悦稍稍松弛,而这一声吼,则是令他们的稍稍舒缓的心脏猛然收缩......

    一切太过于突然,十余人七窍流血,竟是无一生还。

    当汐柔的反射弧跟上镇墓兽的吼声时,她方知不妙,紧接着,那双夜视的眼已透过陨石夹缝清晰地看到那一具具东倒西歪的尸体。在此之前,这些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她不由得无名火起。

    那突如其来的怒吼,使得汐柔心神一震,若非汐柔身为天冥族人,且心神坚韧远超常人,必然要从黑木上栽下。若是如此,她虽不会像那些寻常人被震裂心胆,可半空跌落的冲击足以使她的障目幻术失效,届时被摔得晕头转向,想来十之八九会成为镇墓兽的血食。

    汐柔未曾料想,只是以幻术隐匿行踪,却间接害死那么多人,一时间她百感交集,惭愧、自责、愤怒,由此不得自控,遂有感一层浓密的煞裳借着黑暗笼上了体表。

    如此煞气凝聚自然暴露了所处方位,不远处反坤卦镇墓兽感知到此等至阴力量气场,随即把头扭向汐柔方向,热感应成象下,只感此处空间有一人形热源,只是这热源顷刻间被寒冷的物质覆盖,成了人形寒源。

    似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危机,这只镇墓兽竟是流露出恐惧之意,但见它连忙后退,喉咙里发出低鸣作以威慑,显然之前残杀僵尸吼葬衙役民兵的威风已荡然无存,可见汐柔有足够的手段能将之灭杀!

 “暗地天光!”

    汐柔声音空灵飘渺,垂纱之内,她双目隐隐流露出可怕的红光!此刻她有感沛然邪能充盈周身,遂竟如鬼魅附体般令人望而生畏。

    话甫落,沛然邪能凝聚出一道黑芒,此术一出竟使得半空的圆盘失了颜色,遂划破长空袭向那只心生惧意的反坤卦镇墓兽。陨石周遭地势开阔,故黑芒得以吞噬光源,而若身处黑木林其他区域,怕是此术只会使得环境更加诡谲!

    黑芒所过,空间为之一暗;威压临身,镇墓兽不得动弹。

    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然而神秘将军异法骤现,竟见一道暗红色的怨气之盾横空挡在镇墓兽身前,以抵挡住汐柔的暗地天光。这道邪能接触到怨气之盾的瞬间,引动暗炎黑火灼烧怨气之盾,可这道气盾非实体之物,虽仍有受损,但只要神秘将军怨能不散,便可生出怨气维系此盾。

    得此空隙,镇墓兽伺机溜走,汐柔有心追杀,可黑暗中射出数道怨气之矢,汐柔只得辗转腾挪作以躲避,原本停靠的黑木竟整颗化作了齑粉,汐柔不禁心头一凛。

    再观镇墓兽前方密林,但见空间骤然撕裂,镇墓兽随之一跃而入,并随着空间闭合消失在汐柔眼前。接着,怨气之盾失了怨能维系,受黑火灼烧成了虚无。

    此间之事,不过须臾,汐柔惊愕之际,更是深感隐藏在暗处之人棘手,同时心知此人现下不打算与自己为敌。思及此处,她以尊者之目扫视此片区域,见再无镇墓兽踪迹,亦寻不得施术之人行踪,便只得将“天绝煞裳”收回体内,猩红的双眼由此恢复成了紫色。

    而后,汐柔有感身体不适,遂调息纳气,只为压制体内躁动的煞息。施展过“暗地天光”后,她有感眸子里六芒星中的隔世魔力似乎在蠢蠢欲动,丹田处的煞气更是要暴走周身,若非曾修习丹尘心决,此刻已然失控。

    待半炷香后,她方将煞气压制,纵然有陆一通愿倾尽前半生修为,可上古邪法又岂是区区凡人能够驾驭的?

    汐柔虽有尊者之目,又身为天冥族长,然对禁术“暗地天光”并不熟练,唯有在极端情绪下方有催动此法之能。可在施展后,她又必须要调息纳气,否则暴走的煞气将吞没她的心智。

    待情绪平复,她深感此邪法威能之怖,随之一股前所未有的茫然感蔓延至心头,携着间接害死人的自责,将她那颗孤寂的心脏包裹,可见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暗地天光,为隐藏在天绝尊目中的上古邪法,天冥族人修为达一定程度便能催动。施术者施展此法对敌,能催动黑芒追击敌人,黑芒数量依据自身修为及敌人数目而定,待触及敌人便可引出暗炎黑火,遂将之焚烧殆尽。

    汐柔之所以催动后要调息吐纳,无非是其修为与诅咒之源镜邪灵相比云泥之别!何况,亘古邪灵施展此术,挥手间便是十二道黑芒,倘若他对战其他神祇,诸如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那边是有三十六道黑芒、七十二道黑芒。而若是如此,后世便不会有《水浒传》了。 

    汐柔面对反坤卦镇墓兽催动一道黑芒追击,这已是她的极限了,若是尚有其他镇墓兽存在,她也难以催动第二道黑芒御敌。纵是如此,汐柔能施展暗地天光,在人界已鲜有人敌。

    近三百年,已无人能施展这暗地天光,汐柔此番属奇迹。天绝之目,至阴至邪,只有拥有赤子之心的尊者方能将其完美驾驭。

    同一时间,黑木林中部位置,成百上千只僵尸从四面八方涌来,燕山、冥罡二人生路被尸潮断绝,竟是避无可避。二人唯战一途,体能亦消耗得极快,纵使僵尸战力不强,奈何数目太多,此战艰难了。

    再观尸群,那些僵尸歪歪扭扭地向二人扑来,可却越杀越多,且杀之不尽。尸群众的叹息声、哀嚎声、呻吟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震得二人耳膜发痒,心脏也时刻饱受冲击,死神的冲锋号已然吹响。

    翠绿的犬状玉佩,营造鬼气森森的氛围,在绿芒的映射下,尸群更是多了几分惊悚与恐怖。心知若不全力以赴,断然难寻生机,二人俱不敢大意,但见燕山提枪而立,衣衫虽乱却不失威武,冥罡则与之背对背靠着,且以烈风灭杀燕山顾及不到的僵尸。

    冥罡与燕山各顾一半,短时间内倒撑持得住。虽是初识,但此时唯有彼此信任,方能在死神手中博得生机,经此一役,二人可谓是同生共死了。

    二人脚下,成堆成堆的死尸覆盖地表,三丈之内来者皆杀,使得尸群一时近不了身。

    生与死的考验,血与火的历练,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正在这片黑木丛中角逐,可这一切却随着反乾卦镇墓兽的到来被打破。

    这只镇墓兽,为反八卦镇墓兽众最强之存在,其额头处篆文“乾”字彰显了来者身份。它那灯笼般的双眼震慑着在场的一切死物,更是使得燕山、冥罡二人有感死神临身,先前战局本尚能自保,可此凶兽一旦入局,怕是二人的性命就此不保!

    闻得震耳欲聋的凶兽嘶吼,二人只感心胆都要裂开,头脑随之一阵昏沉,若尸潮此时出击,怕是二人便会沦为那些僵尸的腹中血肉了。然而,这一声巨吼后,竟见尸群散去,二人头脑稍稍清醒,见得原本欲吞二人而后快的尸潮已渐渐远去,当下对尸群中的反乾卦镇墓兽更为忌惮。

    此凶兽断然不会如此好心,此时搭救二人,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二人现下不知,体内潜伏的“兑泽二代”受尸群尸气的影响,已然产生了异变,既“兑泽三代·乙型”。此前黑风马受僵尸蛇蛇毒侵蚀,体内“兑泽二代”是异变为“兑泽三代”,宋代之人尚无病毒变异的概念,何况二人体内尸毒仍处于潜伏阶段,此尸毒之棘手程度,俨然已超乎二人想象!

    而这反乾卦镇墓兽之所以要保住二人性命,无非是奉行神秘将军“保异化者不死”的指令。若是令他们死了,入侵人世恐将功亏一篑,故在窥得二人遭遇后,便连忙派出镇墓兽驱散尸群,以免兑泽三代宿主的命运就此重演。

    燕山见僵尸群像退潮水般退去,虽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但也心知此事必有阴谋。对此,冥罡亦然,观其表情,不难猜出他已心悸不已。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镇墓兽,随着其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待半晌,才敢就此松懈。

 “原本我只是为救人,没想到这一路竟如此狼狈!”燕山叹道。

 “说实话,即便我们找到师兄,也很难将那些人全部带回去,毕竟有镇墓兽时他们全是累赘,只能有一个救一个。”冥罡闻言应道。

 “尽力而为便好,但求问心无愧!”燕山道。

 “了解。”冥罡道。

    可他们不知的是:那些待久之人此刻已全部殒命。

    光与影的角逐似乎被画上句号,只是黎明前的夜晚是最黑暗的。

    当黑暗即将吞没星芒的那一刹那,第一缕阳光透过万丈高空刺破黑木林的阴霾,并穿过缝隙将之整个点亮。这正是希望的曙光,只可惜那些原本抱有希望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此地,日光的明亮程度虽不如外界,却已能使人将林内大体情况看清,见此燕山熄了玉佩,遂与冥罡一并调息吐纳,只待随后向黑木腹地进发。

    黑木林中,正义与邪恶已开始较量,其帷幕既已拉开,便绝不会简单落幕。自古邪不胜正,希望的曙光将引导英雄们对抗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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