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面对
书名:一朵开花的云 作者:裴小雅 本章字数:2094字 发布时间:2022-12-06

当何沐辛紧跟着妈妈的脚步闯进病房时,白云正举着手机一脸担忧地问蓝伊:“我与沐辛是不是也会走到这个结局?”

在看到何沐辛与他的妈妈同时出现在病房时,白云手中的手机“啪”的一声坠落在地。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瑟缩着身子扭过脸去,围绕在周身的空气颤抖不止。

“你们干什么?请立马出去!”蓝伊怒不可遏地将何沐辛和他的妈妈往门外推。

白云突然开了口:“蓝伊,请何阿姨出去坐一会儿,让沐辛留下吧。”

门被关上,病房内只剩下了白云与何沐辛。

良久,白云缓缓地转过脸来,一双盈盈泪目看着何沐辛:“沐辛,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她的左脸颊上涂了一层灰褐色的厚厚的膏药,何沐辛用力地摇头,眼泪甩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不,云云,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

“沐辛,你又在骗我。”白云凄惨地笑着,手指轻轻地擦过涂满药膏的左脸颊,“脸都这样了,一定很丑!”

此时此刻,何沐辛明明有着满腔的话语,可话到嘴边却只凝固为了一个字:“不!不!不……”

白云轻轻地挽起两只手臂的衣袖,原本两条白皙如玉的手臂结满了一道道如枯树皮一样的痂痕,一直延伸到她那一双绵软的小手。

她缓缓伸出一条手臂:“沐辛,来,好好地看看我!”

何沐辛在模糊的视线中向白云挪动着脚步,当挪至白云身边时,他弯下腰将蓝伊的手机捡起搁置在了床上。

白云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示意何沐辛坐下。

不知为何,何沐辛的心底生出阵阵陌生的寒意来,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云云吗?

无论眼泪流的有多凶猛,白云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哀伤的笑。

她缓缓卷起裤腿儿给何沐辛看双腿上那些黑色的丑陋的痂,说:“沐辛,如果你现在想要取消我们的婚期,我不会怪你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从容,可整个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着。

何沐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云,你说什么?”

她苍白地笑了笑,又说:“如果现在你想要离开我,我是不会怪你的。”

不知为何,何沐辛感觉自己被冒犯了,被侮辱了,轻视了,小觑了,胸中突然涌起一股愤然,本不善言辞的他竟然一股脑地儿脱口而出:

“白云,你给我好了!我何沐辛此生此世非你不娶!你美也好,丑也罢,我都不在乎,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心,你的灵魂,而不是一张空空的皮囊!”

他说得是那样的慷慨激昂,那样的浑然天成,白云的整个灵魂都忍不住为之一震。

看着眼前这张因激动而喘着粗气的俊朗面孔,白云突然嚎啕大哭。

如果不是顾及到白云身上的伤痕,何沐辛真想将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儿紧紧地拥入怀中,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来抚平她身上所有的伤口。

他有多爱白云,怕是只有老天才知道。

他始终忘不了她那一句纯净的天籁之音:“同学,不好意思,你的鞋带开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正站在她的身后,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使她的美丽又多了几分梦幻。

心跳加速,浑身的器官开始不协调,“啪”的一声,夹在腋下的书本掉落在地。

她先是被吓得向后微微缩了缩身子,后又蹲下身去帮他将书本捡了起来。

“你喜欢毛姆啊?我也是!”她笑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将那本《月亮与六便士》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像是在端详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局促地“嗯”了一声。

“你赶紧系鞋带啊,我先帮你拿着书。”她晃了晃手中的《月亮与六便士》,露出天真又俏皮的一笑。

他讪讪地蹲下身,不知怎的,十根手指突然间笨拙无比,任凭他怎么系也系不好,额头悄然地沁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想不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手这么笨!还好遇上了我。”

说着,她整理好裙子蹲下身来,将书一把塞到他的怀里,伸出一双白皙纤细的玉手帮他系起鞋带来。长长的眼睫毛在阳光下扑闪着,直闪得他眼花缭乱,连呼吸都变细了。

敲门声响起,护士进来为白云换药。何沐辛急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整个换药过程中,何沐辛一直都轻轻地握着白云的手,不曾动弹一步,不曾松开一丝一毫。

护士临走时对白云投去艳羡的一瞥:“你未婚夫对你可真好!”

白云俏皮地笑:“那是!我家沐辛既帅气又体贴!”

等护士出去后,白云直愣愣地盯着何沐辛看,直把何沐辛盯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云云,你老看我干嘛啊?”他喃喃道。

“看你好看啊!”白云浅笑,随即又一脸严肃地问,“沐辛,你刚刚的话可是当真?”

何沐辛用力地点头,仿佛用的力气有多大,他的心就有多真。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你日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我这张脸,还有我身上的疤痕。沐辛,你真的想好了吗?”刚刚还与护士说笑的白云突然哽咽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话是她从血淋淋的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硬抠出来的,更没有人知道看似从容的话语实则花光了她身体里全部的勇气。

她牢牢地盯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个答案,关乎着她的生死。

万一他不回答怎么办?万一他说要考虑一下怎么办?万一他被吓到了怎么办?

她屏住呼吸,一张脸憋得通红。

“云云,”终于,他开了口,“我说过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这颗心,这个灵魂,你要相信我!”

她猛地呼出一口气来,眼中的扑簌簌地落下:“沐辛,你知不知道我刚刚都要吓死了,我好怕你不要我,爸爸妈妈已经离开我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只有你了!我只有你!”

何沐辛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脑勺:“云云,等你出院了,我们就结婚!”

可即便是你情我愿的感情走到一起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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