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即将灰飞烟灭的时刻,饕餮再次主动实体化,吸收了过于澎湃的能量,于是我不得不再次经历所谓与饕餮重新协调的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间医院里,被很多带子结结实实地绑在病床上。
我现在感觉不太好,不过我很快就在感知模式下确认了:雪霁居然也在这里,看样子她躲在我的头发后面,也被饕餮保护了,所以一块来到了这个时代:对于过去是遥远的未来,对我来说,只是近未来。
我醒来之后没多久,萧悦就非常激动地过来探望了我。她似乎变得苍老了一些,感觉整个人都憔悴了,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主导我之前那个磁场传输系统的部门现在也变了,已经是“时空管理局”这种我在资料里查不到的机构。
这个机构的负责人叫杨方,他在萧悦之后来到了我的病房,告诉了我之前那事儿的后续:
原来,当时的实验基地被塔拉迪斯帝国的特工入侵了,整个项目完全失控,这个亡命特工最后把所有反应堆开到最大,启动了磁场传输系统,导致一瞬间整个基地就在冲天的光柱中消失了。
但是,后续的研究人员分析现场时,他们愕然发现,那一带的地磁场居然凭空扭曲了一大截,就好像是一张网被高速飞行的球命中之后扽长了一样。
于是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由于能量过大,在那一瞬间,这些能量撕开了时空,把我送去了另一个时空,而且也影响到了局地磁场。
如果用同样的能量再次撞击同一个位置,同时原地启动磁场传输系统“发射器”的逆向版接收系统,有可能会把被送到另一个时空的我拽回来。
为了避免我在另一个时空的滞留时间太长导致无人可以预料的蝴蝶效应——这可能导致整个文明的崩溃,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推进工程进度,甚至与自己“看不起”的神秘力量合作——比如魔法学院之类,最终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了条件,也确实把我给拽了回来,只用了两个月多一点。
所以,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我在另一个时空到底做了什么。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甚至没有隐瞒雪霁的存在,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杨方做出了一个推论:“所以,那个在边界附近的永久禁航区,就是你导致的是吧?”
我完全不明所以:“什么永久禁航区,你在说什么?”
于是我明白了:在夏龙与如今的康蒽公国交界附近的海边,在我们这边,有一个地方总是发生莫名其妙的海难,从古至今就是这样。
现在那个地方直接被我们一劳永逸地划分为永久禁航区了,免得有人遇难。
看了那里的地图和遥感测绘之后,我可以确定:那地方,就是小兰沉没的地方。
我首先更正了杨方的推论:“你们如果但凡晚几分钟,我大概就可以把小兰救出来了,所以这破事说到底是你们的责任。”
他表示:“那种事情现在无关紧要,我们都有责任解决这个历史上的问题。然后,我们这个临时的时空管理局就可以解散了,就让我们合作,完成这临时的机构最后一个前无古人的行动吧。”
……
萧悦一定要随同前去营救据信现在还在水下的小兰,我怎么也劝不动她。
她的理由是,她想亲眼看看这个我在一千多年前结识的“未婚妻”。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我的这种行为,主要是这也太扯了,我也不想啊。
最后我只能强行告诉她:千错万错,都是塔拉迪斯的错。
明摆着嘛,但凡那个塔拉迪斯的特工不乱搞,这事儿就不可能发生啊!
萧悦也接受了我的说辞,告诉我她知道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我在行动开始之前问她:“所以……我们之前的那个约定,我是完成了吧,这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呢?”
她摇了摇头,说:“一千年前的事情,我能怎么去干涉啊。同样,这对她来说在一千年以后的事情,她也别想干涉哦。”
“啊……感觉这样一来我会很累啊。”
萧悦笑着说:“你可真是罪孽深重的人啊,明月,就用你这辈子慢慢赎罪吧。我们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你大概赎罪个一千几百年就够了。”
这事儿先这样了,接下来才是正经事。
为了把位于水下的小兰营救出来,时空管理局弄了很多船和防水材料,趁着退潮的时候把那个禁航区从海底给完全围住了。
这之后就简单了,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座山果然是之前那个地方,而且山顶赫然有一个圆柱形的垂直大洞,不过这个大洞与地方志里记载的天坑相比浅很多,也就几十米深而已,毕竟岩石和土壤不一样。
山体由两层之前没有的结界封锁,最外层的结界遮蔽了山体,并且完全高出了海面,那些失事船舶应该是撞在结界上才沉船的。内层的结界完全贴合整座山的特殊轮廓,应该是为了加固山体。
我在饕餮的视野中,直接用自己的力量撕毁了两层结界,导致整座山瓦解了。
山体瓦解之后,小兰就已经重新出现在世上,我当然顺利地用本源力量把她从远处直接接到了船上,破开封锁小兰的结界之后,让人立刻蒙住她的双眼。
我用饕餮的眼睛看过了,如今的小兰,其能量反应仍然非常强大,也正是这种类似于之前我看到的邪魔的力量让她活了下来——虽然我也不确定当事人自己希望不希望在黑暗中存活千年。
不过,如果他们不那么做,恐怕小兰早就已经是一片白骨了。
总共耗时不到三分钟,我就把她救出来了。这之后,我一直在呼唤如死去一般的小兰,过了几小时之后,小兰才终于出现了一点动作:她的嘴唇动了一下。
此时,小兰的“声音”在我的意识中响起:“明月,你为什么才来把我救出呢?”
“有原因的啊,事实是——”
她用自己的能力读取了周围所有人的内心,最终相信了我的话。
原来,自从那个神秘团体覆灭之后,小兰在她被废弃的山体中实在是百无聊赖——死又死不掉,出也出不去,于是她逐渐开发出了将自己的精神拓展到周围广大区域的“玩法”。
某种程度上,这种能力和我的感知模式类似,只不过她的能力只能作用于精神而已。
她的本意是看看能不能逮到个活物,从精神层面交流交流,给自己解闷,后来就演变成了控制附近的船只,配合潮汐时机直接往山上撞,希望能有朝一日把自己所在的山体给撞开。
其实,在我们打算营救小兰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我们,当时小兰本来是打算直接用这个类似于感知模式的能力,控制船的驾驶员,用这些船撞击海里的山——就如千百年来,那些发生海难的船一样。
她自己甚至不知道山外面还有结界的事情,大概设下结界的时候,她还没开发出如此的能力。
问题是我走的时候也没这东西,看那两层结界的能量,倒像是赤凤同类的手笔——总不是赤凤做的吧?
不,不至于,我相信她。
可如果是她的同类所为,神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间接害人呢?
当然,这种事情现在也无关紧要,我的推测是神族就单纯是为了加强对小兰的物理封锁——就像封锁赤凤一样,至于会不会间接害人,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不管了,这之后我们就开始全力让小兰恢复成“正常人”,让她重新开始说话、走路,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搞定一切。
萧悦倒是在这几个月里,和小兰成为了跨越千年的好姐妹。小兰也彻底认同了萧悦的“互相不干涉”提议,表示大家本来都不是普通人,真的没必要按普通人的处事方式来,搞的我都有点诧异,可能是她在千年时光中逐渐认清了吧。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这个觉悟,直到小兰的觉悟打开了我的心理枷锁。
某种程度上,这也直接导致后来我过上了过于“丰富多彩”的生活。
……
在小兰被解救之后的第八个月,那个作为女管家存在的艾丽卡,突然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连衣长裙与斗篷的复合体。
她看出我们几个眼神不对劲了,也没故弄玄虚,直接告诉我们:“明月,兰娥,以及萧悦,你们愿意加入我曾经所属的红松魔法学院,成为一名光荣的魔法师吗?”
我先问她:“你先等等,魔法师和魔法学院是什么?”
她大致讲了一下,是这样:最开始的魔法学院,是保护、发现那些在人类世界遗落的,人类与魔族的混血儿的特殊学校,这些被魔法学院保护的混血儿们入学之后,就会获得魔法师的身份。
但是,时至今日已经不同了,魔法学院的生源,已经不局限于魔族与人类的混血了,但凡你有任何的异能——不属于普通人的特殊能力,都可以入学。而进来魔法学院之后,就是魔法师的身份了。
所以我们三个都是符合这个要求的,至于雪霁,艾丽卡允许我将雪霁以宠物的名义一同带到她所属的红松魔法学院。
我之前就知道艾丽卡不是普通人,所以我直接就同意了:我只是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个艾丽卡出身的红松魔法学院,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都同意了,小兰和萧悦自然也同意了。于是,我们就这样跟着艾丽卡,经过她设置的传送魔法阵,来到了红松魔法学院,大致位置在夏龙西南一条大河的河中小岛上,主建筑是一座很气派的古堡。
我们“着陆”的地方是院长室。院长是个秃顶的白胡子老头,看到我们之后,他主动和我握了手,上来就是一句:“明月啊,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们红松终于有救了!”
大致是这么回事:由于生源问题,红松魔法学院在夏龙全国的四个魔法学院中,长期处于垫底,并且导致了恶性循环。
也是巧了,派来监视我的艾丽卡出身于红松,她在共处的过程中确认了我的魔法才能,事情顿时就变了——我确实有传统魔法师的才能,又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我会无缘无故地危害其他人,当时红松就启动了招生程序。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不那么顺遂,直到小兰完全恢复之后,红松干脆一口气招收了我们三个学生,只求摆脱垫底。
其实后来我也怀疑过,神族确定我是纳尔特的血裔之后,红松魔法学院为什么还能同意我进入呢?某种程度上,魔法学院也是要看神族的眼色啊?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神族期望我更多利用魔法战斗,慢慢忽略自己的本源力量,以此逐渐削弱我的实力。
在当时这不重要,彼时的我还很单纯,只知道这时候我肩上已经有了一些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