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住石渠上,铅藜异灭眠。
去离南北渡,回转尚依然。
海淡浮潮尽,塘寒墨土埏。
长天郁幽树,暮日落江船。
觕床野褐,为辁人扰起。烹蛮洛1之鲤,知远客危笃,更味昨夜赵基厚论诗峨眉,而知是栾巴噀酒、蓬池穷途。年少所恃拨婆娑者,无论遐骛几算,今皆腐守栖秽,此意有覆无记、出世而无解脱者,虽阿修罗道,终是迹向魔罗、翻涌唳鸢沉雷之间矣。
都会春雨。此非谷旦之幽流,乃膏明浥浥、迷迭丛喷、艳烈极也。趣成以来,顾无知己望照、日日登临,亦清明自得、一身逌然,胜虚名空束、堂前车马、朋群屡会之时远甚。购一葱油肉饼,采以近处茶家浙西清茗,憀过《采薇》思也。
以周维新(为颐从子)、徐新六(仲可子)为首,举中日贸易协会中贾贷夏畦劳者百余,偕儿玉、小笠原、松坂、藤右2等日商与共,假沪市商会兴以初会。前时徐氏、于氏亦告信,要为花鸟使,不从。今藤右、瑰儿又来,屏之。扶桑画戟、下关列籍,固不信,目瑰儿目则更叹,不欲深思而悸之。
观新作南戏,唤《新说拜月亭》,变作两宋事。衣带牵系,呼儿唤父,万事回首而不见踪迹。所攀附之烟朝,所雠谋之幕府,所不逞之淹中,所惝然之衢樽……是啼不能唤、问不能呼、百事不可牵系,而青灯未燃,使厚叠坏彻心境其空迫取窭蹇蹙聊生物也。又见功第建业,早无干系,只知无智守残,生死于名义钱粮,又是寒鸦绕滩、空海无垠。如此事百种,帆帆南下,至于日暮途穷、帝在临安,绍兴之雪,衍衍而敝。
暮与蜀园、筕亭于旁山共餐。筕亭欲征青侍,念今晨即事,拒。颇见不快。
夜又得遐音,罗落将蔽、黄尘固扬。览平生,知阿罗汉者,亦或执着终日、凋替业轮。长岁蹉跎,至于皓白,双眼忘世,而尺帛不能,此自然常性、天涯每遇也。
无可说的,惟堪叹。
注释:
1、古称青衣江为蛮江,平洛江为蛮洛水。
2、藤右,即藤仓佑三郎(1904-1992),沪上知名的职业经理人,常年供职于中国企业。时为石坊银行副总经理,石坊银行在本年5月并入金城银行,藤仓是这次并购案石坊方的主要负责人。藤仓的第一任妻子冯瑰(1909-1968)是石宪之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