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向深海前进,一路上尽力避免那些不友善的家伙。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麻烦。不赶路的时候,小布也尽量不发光。不得不说,小布很有当水母的潜力。只有几星期的时间,它就控制得相当熟练。
“看一看我开发的新能力。”小布游到我们面前。它的身体的光在明和灭之间不断转化,一闪一闪,就像霓虹灯。
“这个很不错,我——”我话没说完就停下了。
“怎么啦?”它看到了我僵住的表情,关心地问。
我一边保持静止的动作,一边用手慢慢靠向我的宝剑。凭借着我们长久的默契,小布马上心领神会:遇到大麻烦了。
几只猎狗大小的食肉鱼幽灵般出现在小布背后,它们从危险的黑暗中游来。当我发现时,它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我们团团围住。除了小布背后的九只,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我侧面还有四只。这样算起来,包围我们的至少有二十多只食肉鱼。借着小布发出的光,我看到它们扭曲脸上的眼睛正贪婪地看着我们,仿佛我们就是一顿午餐。
在我的手碰到剑的那一刻,小布顿时光芒大作,给我照亮。我用尽全部力气,一剑横扫过去。几只食肉鱼被割伤,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我们见机突围,剩下的食肉鱼马上追了上来。我们边跑边打,一路上大概消灭了一半。终于在到达一块岩石后,它们停下了攻击。我准备用这个机会消灭它们。
奇怪的是我刚向前几步,它们就逃跑了。
“哈哈,知道厉害了吧。”小布得意地说,这时它身上的光更亮了。
我并没有太高兴,因为它们表现的太害怕了。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它们害怕什么呢?想到这,我后背一阵发凉。
“快跑!”
我没有转身一探究竟就让白马带着我们跑,这给了我们一秒钟的逃跑时间。果然,一只大王乌贼立刻追杀上来。
这一路相当凶险。白马用它最快的速度逃跑,可还是有好几次都差点被追到。我们的速度比不上它。但在海底的岩石中穿行,它庞大的身躯就成了麻烦。
“跟我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
我顺着声音游去,转过十几个弯,来到一个隐秘的石洞中。大王乌贼不见了。
“你是谁?你会说话?”我疑惑地问。
“它不也会说话吗?”他指着小布。“我很奇怪,你应该是陆地上的人类,为什么可以生活在水里?”
“谢谢你刚才救我一命,我是一名剑客,来环游世界。”我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也把他的故事告诉了我。
“我是一只不死水母,就住在这片岩石下。”
他说话的同时,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的外貌和我们一样,只是头发是只蓝色水母的样子。
“没想到海底竟然也有这样的智慧生物。”
“剑客,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过我的家乡只有我这一只水母是不死的。其他人就比较普通了。”
“怎么会这样?”
“很久以来,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你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求之不得。”
“我从小就和别的水母不一样。不过我一开始不知道。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在这期间,我根本没有表现的有任何不同。一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在一起做迷藏。一个小伙伴藏到了一只正在睡觉的食肉鱼背后。那个找他的人蒙着眼,撞到了食肉鱼身上。大鱼被惊醒,疯狂地向我们扑过来。我们这些小家伙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全被它吞了下去。”
“那种鱼,我可是见识过。确实不好惹。”
“本来我以为我们就这样完了,但是村长带领村民们及时救下我们。”他停下,看着我吃惊的表情,笑笑说:“你是不是很奇怪,弱小的水母怎么可能打败食肉鱼?哈哈,每种动物都有它生存的理由,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你。接下来的故事是我虽然被救下了,但一半的身体都被吃光了。我的父母伤心欲绝,没有人会认为我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活着。尽管它们在我面前安慰我,告诉我我不会死。但当我另一半身体长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惊呆了。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有一项神奇的能力。不论受什么样的伤,只要还能喘气就能活过来。这个能力确实帮了我不少忙。”
我暗暗惊奇,世界上还有这种能力?要是我也有的话,我的旅行估计会顺利得多。
“剑客先生,你也不必羡慕。有什么样的能力就有什么样的风险。因为这项能力,我总是被派到最危险的地方。要是被大鱼一口吞了,我的能力就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在我成年的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了这项神奇能力的来源,父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得知这个秘密后,我不顾一切要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去看一看我真正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它们没有阻止。
于是,我也和你一样,一个人踏上了未知的旅行。在海洋的更深处,生活着一群和人类一样的人。他们可以思考,可以交谈,甚至还有自己的国家。我就是其中的一个物种:不死水母。”
听到这里,我彻底震惊了。原来海底世界真的存在和我们一样的文明!
“说来也有趣,一路上,我遇见过很多和我一样的不死水母。虽然他们号称不死,但基本都活不过两天,他们总是仗着自己的能力四处挑战比他们强大得多的动物。经过一番寻找,我来到了我的家乡,但是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人海茫茫,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三个月后,我回到原来的家。
半路上,我意外碰见了一个女孩。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
“看来,又是一段爱情故事。”我说。
“接下来的半生,我都和普通水母一样生活,直到死去。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死水母有更大的秘密!如果你的身体保存完整,你就不会和其他动物一样死亡。只要时间足够,我们就可以重新活过来。我活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家乡,那里有太多我忘不掉的人。可是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变了。生活在里面的都是我那些老朋友的孙子的孙子。
那一天是我情绪最低落的一天。你可以穿过千山万水,不顾刀山火海,却穿不过时间的隔阂。我熟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正当这时,几头食肉鱼袭击村庄,我挺身而出,帮助大家渡过难关。他们为了报恩,强烈要求我留下来。我又渡过了一生。再后来,我们为了躲避食肉鱼,就生活在了岩石底下。”
“等等,水母先生。我想问一下,你已经活过来多少次了?”
“一百零八次。”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听他讲。
“不是活得时间越久越好。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那些水母,我早就想找个大鱼,钻进它肚子里了。其实世界上是不存在不死的。自从变成人的样子,我就感觉到终有一天我可以真正的死去。那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幸福的事?我可还没活够。不过我觉得死亡既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也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它就像我们吃饭睡觉一样正常,该发生的时候自然就发生了。”
“这倒是个很奇特的想法。乌贼现在已经走了,你接下来要去哪?”他问。
“当然是继续我的历险。我想去看一看你说的海底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就祝你好运,剑客。有件事我希望能帮到你。真正的海底世界是光明的,穿过我们所在的黑暗水域,你就能看到。”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真恨不得马上就去看一看。告别水母先生,白马带着我们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