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看到前方有一条岩缝,可容一人通过,岩缝顶上有一块巨石,应该是从山体掉落下来时,正好落在峭壁与另一块巨石之间。侧边的岩石已经开裂,岩缝顶上那块巨石感觉随时就要掉落下来。岩缝不长,可从另一端出来。
顾青荷心中一动,立刻钻了进去,那巨蟒果然也跟着钻了进来。顾青荷疾奔而过,从岩缝的另一端出来。跳到侧边的巨石上,举剑便刺向仍在这一端的蟒尾。那巨蟒吃痛,蟒尾猛地扫向她,顾青荷早已准备,凌空而起落到地上。
只听“轰”地一声,那块已经开裂的巨石被击得四分五裂,又听得“轰”地一声,岩缝顶端的那块巨石应声而落,正压在那大蟒身上。那大蟒吃痛,发出嘶嘶之声,昂着头,不断地扭动着身子,却也始终不能将身躯从巨石下拖出来。
顾青荷暗暗庆幸,没想到临时想出的法子竟凑效了,她正要松口气,那巨蟒突然长身甩动,朝压在身上的巨石甩去,竟想用自己的身躯击碎巨石。
顾青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巨蟒连撞十数下,眼看那巨石就要裂开了。顾青荷大叫不好,纵身跃起,凌空飞下,长剑从上而下,一剑刺向那大蟒顶上肉冠,竟直贯而下,一剑穿过。这一下大大出乎顾青荷意料,她心中大喜。
那大蟒受这一痛,更是疯狂地吐着半个信子,扭着自己的身体。顾青荷紧紧握住剑柄,突然听得轰地一声,巨石被大蟒击碎,顿时尘土漫天,沙石乱飞。
那大蟒凌空而起,在空乱窜,顾青荷紧紧抱住大蟒,只觉耳边生风。突然她的背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是被那蟒蛇尾扫中。
顾青荷顿时天旋地转,扑倒在大蟒背上,她咬紧牙齿,拼尽全力,手丝毫也不敢放松,迷迷糊糊之际,感觉一股腥甜的液体流向嘴里,是那红冠之血流进了嘴中。她顾不了那么多,只知道绝对不能松手,死死地抱着那巨蟒的身子,任由它挣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浑身燥热,才意识到自己迷糊之际,竟喝了不少红冠上流下来的蛇血,顾青荷心想这巨蟒通体鲜红,实不常见,必有巨毒,自己的手被它长信扫中便觉发麻,这红冠之血可能更是巨毒无比。
她不禁心中一沉,手竟松了一松,整个身体立刻被大蟒甩了出去,撞在山石之上,这一下撞得她气血翻腾,一命去掉了半条,“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却觉燥热之感好了些许。
那大蟒如疯了一般,长尾又双扫向顾青荷,顾青荷哪有力气抵抗,“嘭”地一下撞在了巨石上,顾青荷“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就这样几次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顾青荷慢慢地睁开眼睛,一线天中繁星点点,像是嵌在墨缎上的明珠,光芒闪耀,晶莹剔透。
夜风吹来,一股凉意,突然她想起自己与巨蟒的那场恶战,没想到自己还活着。她高兴坏了,想挣扎着坐起来,没想到却是一跃而起,全身也不是很疼痛,她简直是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看,也没缺胳膊少腿,更是欣喜。
那条巨蟒呢? 她四处瞧去,借着星星的微光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东西,正在蠕动。她心下大骇,连退几步,又发现手中没有兵器,暗叫不好。
她从怀中拿出火折一晃,周围亮了起来,顾青荷这才胆子壮了一些。她举起火折,只见远处微光中,正是那条大蟒在蠕动。
只见它全身伏在地上,那把剑仍插在冠上,那一明一暗的冠子已失去了光泽,嘴仍然张得大大的,周围草地上全是血,看着甚是渗人。
顾青荷突然想起那草丛中还有几把长剑和一把短剑,便去拿了过来,短剑别在腰间,长剑握在手中。
顾青荷想,这红冠蟒全身鳞皮坚硬,利剑都不易刺穿,自己误打误撞刺向这赤冠,没想到竟是一剑贯穿,这冠子定是它致命之处。她又想即然是命门,为何要如此显眼呢,不禁感叹造物弄人。
就这样,顾青荷站在那里,等着这赤冠蟒慢慢死去。她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赤冠蟒,生怕它死而复生,直到天亮又天黑,它才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青荷心想自己与它无冤无仇,它却死于自己之手,本是无可奈何,如今还要看着它慢慢死去,心中更是不忍,却又无能为力。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较量,自己能活下来纯属偶然。她这才想起白衣堂主要将她扔进噬龙涧时,别人脸上惊恐的表情。原来这里住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东西,进来后的确是生死由天。
到了第六个白天,赤冠蟒已经一动不动,那赤冠也委顿了下去,只是一张血盆大口仍兀自张着,看得人仍是心惊胆战。
顾青荷仍然不敢靠近,就远远地在溪水那边坐了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自从与这赤冠蟒大战之后,已有几个黑夜白天未吃任何东西了,直到此时她才感到腹中饥饿。顾青荷拿起长剑,在溪水中插了一尾鱼,架起了火,饱饱地吃了一顿。
吃饱后,她回想与赤冠蟒激烈打斗的过程,仍然心有余悸。她想到自己喝下了赤冠血,虽然心中忐忑却也无可奈何,见身体无大碍,又见手掌被长信扫过的地方也不再发麻,便不去多想,因为她此时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心想:“这种巨蟒虽不常见,却难保不会有第二条,自己要在这里待半个月,如果再多来一条,自己必死无疑。”
她想到这里,脑海中立刻出现另一条赤冠蟒扑向自己的画面,顿时头皮发麻,冷汗直流,哪里还坐得住。第一个跳进脑海中的念头就是“赶紧跑!”
她看了看四周,四周山高且陡,都是树高林茂,草木葛藤更是不知有多深。
唯独她下来的地方四周是岩石峭壁,只有稀稀拉拉几颗小树小草从岩缝中艰难地挤出来。顾青荷这才知道为何他们不怕有人从这里逃走,入了这里,真是插翅难飞。
她想为今之计就是尽快回到那个洞口,可是竹筐早已被收回去了。而且这些峭壁不易攀登,纵然自己有些纵跃之功,一跃却跃不了那么高。
不一会儿,顾青荷便有了想法。她找了一些青藤,削去树叶,将青藤编织成一条长绳。她挥动手臂,一跃而起,奋力将藤绳甩出去,想将藤绳甩向峭壁上的一颗小树。
顾青荷发现她这一跃,比自己想像的高得多,心中诧异不已。她又跃了几次,发现身体比以往更轻盈。
她想难道是涧中的鱼是灵药?又想那就是普通的小鱼。难道是那赤冠蟒的冠血?
这赤冠血确是世间罕见之奇物,只是药性凶猛,至阳至刚,一般的身体承受不住,必定伤及脏腑,饮下之后需要内力极高之人立刻以内力催之。
顾青荷喝下赤冠血之后,被赤冠蟒摔摔打打,竟是无意中帮她打通血脉,是以她每次被巨蟒扫中吐血后反觉得浑身通畅一些,实在是因祸得福。
可也正因这赤冠血,她的人生将迎来一段似乎是非她不可的机缘,至于是良缘,还是孽缘,她到最后也说不清。
此时的她却不及多想,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她又试了几次,那青藤却始终不能牢牢地卷在那树枝上。
她发现这是因为青藤很硬,藤尾不灵活,手中运劲无法控制末端。
要青藤变得柔软坚韧,需得在桐油脂中浸泡数日,可是这仓促之间哪有桐油,更没有时间浸泡。顾青荷又是一阵沮丧,心想,难道真的还要在这儿听天由命吗?
正发愁之际,她突然看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赤冠蟒,心中一动,暗想这红冠蟒攻击人的时候,全身灵活柔软,如果将其皮做成鞭子,定能随意挥动,灵活至极。
可是这巨蟒皮鳞坚硬,一般的长剑不容易刺穿。
“可总要试一试,不能坐以待毙吧。”
她心中虽如此想着,却始终不敢靠近。
过了良久,还是生存战胜了恐惧。她壮起胆子,在离赤冠蟒远远的地方,猛地掷出长剑,长剑划过一道斜线,稳稳落在赤冠蟒尾巴上,只听轻轻地一声闷响,长剑左右晃了一晃,便倒了下来,那巨蟒仍是一动不动。
顾青荷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这赤冠蟒果然就这样死了,忧的是这长剑不能刺穿它的皮鳞。
顾青荷拿出别的几把剑都一一试了一下,手中运劲,均伤不了分毫,更别说将皮鳞剥下,做成皮鞭。
这时她想起还有一把短剑,又暗摇摇头,心想,除非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然也难办到。
她拿出短剑,只见剑鞘普通,短剑手柄乌黑,并无特殊之处。突然她发现剑柄上居然刻有花纹,状似荷叶,与自己的名字暗合,不禁愣了一下。
她抽出短剑,只见其全身乌黑,全然无光。顾青荷想这短剑毫无锋芒,只怕也没什么用,可又不甘心,决定试一试。
她拿起短剑,用力朝赤冠蟒投去,只听“嘶”地一声,那短剑竟一下子插入了末端,竟是一把宝剑。
顾青荷一声欢叫,抽出短剑,这短剑上竟然滴血未沾,仔细瞧去,短剑赫然有红光浮动,像是鲜血在流动,森森然一股寒气。
顾青荷心中一惊,不敢再看。再看那小小的刀鞘,用短剑划过去,竟连划痕也没有,才知道这刀鞘看似普通,竟是坚韧无比。顾青荷喜不自禁,便用短剑削开巨蟒的肚皮,取皮做鞭。
谁知削到一半,听到“铛”地一声。顾青荷切开那蟒腹一看,那巨蟒的腹部居然另有一把短剑深深地嵌在肉里。这短剑如果不是有一半仍在刀鞘中,只怕已经剖膛而出了。
顾青荷吃惊不已,再看那把短剑,浑身乌黑,也透着一抹暗红,和手中这把一模一样,只是手柄处刻着一个似莲非莲,似火非火的图案,原来这两把短剑是一对。
顾青荷推测可能是这把莲花短剑的主人连着这把短剑一起,被这巨蟒吞食了,谁知这短剑削铁如泥,在赤冠蟒的腹中长年累月竟长在肉里,如果不是刀鞘,只怕早已破皮而出。可想而知这赤冠蟒定是时时被这短剑折磨着,如若不是如此,自己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将它杀死,不禁暗暗感激这短剑的主人。
她又想,如果不是另一把荷叶短剑,一般的兵刃又怎么能切开蟒腹,取出莲花短剑,使这对短剑得以重聚。真的是茫茫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缘份。
顾青荷立刻将莲花短剑收入刀鞘,荷叶短剑继续将巨蟒的皮剥下来,制成了一条长鞭。
她发现还差一个手柄,看到那根立在巨蟒嘴中的短棒,心想那不是绝佳的手柄吗?于是拿起短剑,手起刀落,将短棒从巨蟒嘴中取出来,将蟒皮鞭紧紧地缠在上面。不一会儿,一条鞭子做好了。
顾青荷舞动着长鞭,那长鞭如一条赤色灵蛇般舞动着,嚯嚯有风,气势凌然。
顾青荷大喜,挥舞了一阵,便来到悬崖之下,一跃而起,举鞭挥向峭壁上的一根树枝,鞭尾果然顺利卷住了树枝,顾青荷轻轻一拉,足尖一点,身体向上直飞。她身形未顿,又借着山石,双足一点,又向上跃去数丈,心中开心极了。
突然她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量拉着向下急坠。顾青荷心中一惊,却并不慌乱,足尖不停踏着岩壁,借以减缓下坠之势,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短剑,猛地插在岩壁上,身形便在离地面几丈处停了下来。
她抽出短剑,向下一跃,又回到了地面。
原来她学会了挥出长鞭,卷住树枝,却未学会收回长鞭,是以身子到空中,鞭子却还紧紧地缠在树上,于是又练了起来。
几个时辰后,她感觉这长鞭像是能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随心所动,收放自如。
顾青荷心下欢喜,看着长鞭,忽然感觉它也在盯着自己,就像那赤冠蟒复活一般。顾青荷心中一惊,长鞭差点脱手。
她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赤冠蟒,不过是自己的恐惧还未消散罢了。
她来到崖下,向上跃去两三丈,长鞭接着一挥,轻轻地缠在树枝上,她借势向上荡去,同样身形未顿,借着山石之力,足尖一点,又向上跃去数丈,手腕轻抖,长鞭又挥了出去,卷住了另外一根树枝。
如此三四回,她一跃跃到那半山腰洞口前的平台上。
顾青荷站在高处,收回长鞭,望着脚下山涧,满眼望去,郁郁葱葱,各种颜色的花朵点缀其中,涧中瀑布若隐若现。虽然现下已暮色昏沉,可顾青荷却觉得整个山谷一片勃勃生机。
顾青荷转身望着那黑黝黝的大铁门,心里又要哭了。她想自己还是这么鲁莽,这铁门不会自己开。如果要等到数天之后,自己在这峭壁之上,只怕早已饿死。
上来容易下去可就难了。在下面好歹还可以插条鱼吃。在这儿,连飞鸟都没有一只,她看着岩石后伸出来的一颗小树,苦笑一下,看来只能啃树叶了。
可她岂肯坐以待毙,很快就在这洞口周围到处摸索查探。约一盏茶功夫,那个小地方已经被她每一寸都仔细瞧过,当真看不出还有什么机关或者出路,顾青荷不禁有些垂头丧气。眼看天色也快要黑了,如果这个时候有大蟒来袭,她想她也只能奋力一搏了。顾青荷轻叹一声,正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忽听到洞口一阵响动,身后的铁门吱吱咯咯,竟在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