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爸爸妈妈后,四人排了半天的队,总算是成功地打到了出租车。
何沐辛坐在副驾驶,白云一家三口坐在后排。
看着落汤鸡似的女儿,白爸爸和白妈妈心疼不已,二人一边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给宝贝女儿擦衣服、擦头发,一边嗔怪:
“你这孩子,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跑过来干啥?我和你爸自己打车过去不就好了!”
“是啊云云,下次可不能这样瞎折腾了!”
白云嬉皮笑脸地吐吐舌头:“知道了,我没事儿,沐辛用他的外套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呢!”话音刚落,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何沐辛紧张地回头,白爸爸和白妈妈一个用手抚上白云的额头,另一个用力地搓着她的手掌心,好一副爱意浓浓的画面,何沐辛涌至喉咙的关切随着唾液被他咽回了肚子里去。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到家后,白云果不其然地发起了高烧。
白爸爸白妈妈紧紧地守候在女儿的身边,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沐辛默默地将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中听着白爸爸和白妈妈一声又一声的浸满疼惜的叹息。
次日清晨,何沐辛早早起了床,将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尤其将他专门给白爸爸准备的三瓶白酒拿在手里擦了又擦,先是摆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后又想起白云说她爸爸酷爱做饭,就又搁置在了厨房的灶台上。
结果在清理灶台面的时候不小心将其中的一瓶酒给撞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瓶身碎裂,透明的白酒汩汩流出,浓烈的酒精味儿在空气找中迅速弥漫开来。
白爸爸吃惊地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液体、玻璃碎渣儿以及以及挽着袖子正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何沐辛,心中了然,说:
“小心些,别伤了手。对了,家里有排骨吗?我想给云云炖个排骨汤。”
何沐辛真希望自己当时是个只会点头的哑巴,如果那样的话,没准儿他和白云的命运就不会那么曲折。
可是他居然抬起头说:“白叔叔,您照顾云云吧,我来炖汤就行了。”
是的,家里正好有排骨,何沐辛炖了排骨汤。
汤炖到一半,他想起白云说她妈妈最喜欢喝玉米排骨汤。于是,他调了小火,急匆匆地出门去买玉米。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出门,他的人生竟发生了惊天动地、足以将他吞噬的变化。
灶火旁放的是刚刚浸过白酒的抹布,抹布旁是还剩两瓶的白酒。
火调的不够小,锅内的油脂不断溢出,促使火苗儿越来越大,燎着了旁边的抹布。随着溢出的汤汁越来越多,炉子的火苗被扑灭,然而燃气却在持续性地泄露,零星燃着的抹布烧到了白酒瓶的边缘,轰的一声,酒瓶炸裂,整个厨房被吞没在火海之中……
何沐辛连续去了三家便利店,愣是买不到一根儿玉米。
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头完全让他将炖在炉子上的排骨汤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一味地想要买到玉米。
他去了较远的一家超市,在如愿以偿地买到了五根儿玉米之后,才蓦地想起炖在炉子上的排骨汤,遂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离家不是很远,没有直达的公交,打车也不值当,他选择了跑。
跑着跑着,不知怎的,右脚踩上了一块儿转头,崴了脚。
他本想毫不在意地继续行走,奈何右脚伤的貌似不轻,任何轻微的用力,都让他疼得浑身直打哆嗦。
四处看去,附近没有任何药店。
没办法,他只好坐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看着右脚脚踝处吹气球一般肿胀了起来。
“不行,我还给云云炖着汤呢,她爸妈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我,这次可不能给他们留下坏印象!”这样想着,他一瘸一拐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看到了闪闪烁烁的消防车和救护车,它们鸣着警笛,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
人生真无常,他想,即便云云的爸爸妈妈不是很喜欢他,那他和云云也是幸福的,至少他们相爱,还即将走到一起了。
耳边想起了云云银铃般的笑声,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洁净,像天上的云朵,绵软又令人心旷神怡。
他忍不住想起她向他告白的那些画面,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天上飘着几朵慵懒的云。
她站在操场上一个用粉色的粉笔画好的心形图案内,一手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一手拿着喇叭,紧张又激动,期待又局促。
一个声音说:“云云,准备好了啊,来了来了,他来了!”
她抱紧花束,用力清了两下嗓子,随后拿起喇叭冲着翩然走来的他大喊:“何沐辛,我喜欢你,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生孩子,想跟你共度一生!你,愿意吗?”
然而,他只是在她身边停留了一秒钟,便事不关己地继续向前走去。
看热闹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可她却抱着花束,拿着喇叭追在他的后面,复读机一样地问他:“何沐辛,你愿意吗?请回答我的问题!”
走至教学楼门口,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跟上去,再次问他:“何沐辛,你愿意吗?”
他扫了一眼围拢过来的看热闹的人群,突然接过她怀抱中的花束,牵起她的手就跑。
一直跑到了一个静谧的角落,白云气喘吁吁地甩开他的手:“何……何沐辛,你……你还没……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到底……愿不愿……?”
话没说完,他突然一把拉过她,吻上了她的唇。
她却一把推开了他:“你……你……还没……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悻悻地转过身:“现在看来,是你不愿意了。”说完,拔腿就要走。
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谁不愿意了,我刚刚只不过是——跑得太喘了!”
想到这儿,何沐辛忍不住裂开嘴角笑了起来,脚上的疼痛也减弱了几分。抬头一看,前面就是自己和白云租住的小区了。
只是,消防车和救护车怎么都停在小区门口儿了?这里为什么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内心不由得一阵发慌,当他听到旁边的人嘀咕着火的楼号后,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是哪个单元哪个门儿啊?”他听到旁边有人问道。
“听说是3单元1106。”有个声音答。
“啪”的一声,手中的玉米跌落在地,何沐辛扳过刚刚说话那人的肩膀,双眼赤红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3单元1106,错不了!”那人又说了一遍。
眼前一黑,何沐辛一头栽到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