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觉得他是故意的？”
丁贵没有回答，只询道。
“不仅回三如此，我们也可以认为，刀老虎也是故意留下呢？”
想不到，项坚的思绪，更加缥渺。
“刀老虎也故意？”
可能吗？
为什么故意？
“对！刀老虎留下来，其实，有点说不通。他有巡查职司在身，却要在此逗留，为何？只要是正常当差之辈，怎么着，也当先往平断山城走一趟，再来处理此地份外之事。否则，就是本末颠倒了……这还不值得怀疑吗？”
项坚忽提醒道，令丁贵一下紧张起来。
但稍想一瞬，却压根觉不出此疑心的必须性，只好问道：
“或许，在他以为，职司不如此地份外之事重要呢？再者，明天快点结束调查，也担搁不了多久。”
“嘿嘿，要是他着急，岂会在此饮宴？午间便能离开了……若说他是奉公职守，认真负责，那真是兽人鬼的楷模啊……反正我是不信。”
此时的项坚，哪里像一个能静修之辈，倒像个老滑头，嘴硬得很。
看得出，也不是完全确信。
丁贵听罢，霎时沉重。
他当然不希望，刀老虎往平断山城，是有什么要务。
在这段时间里过去，极可能与自己相关。
但，那边若真无要务，对方又故意留于此堡，除了说明此地传送异常，更加重要的一点，也有可能说明，自己的踪迹已被察觉和跟踪！
这当然可能！
毕竟，对方正是见自己展示神力后，才有不欢而散之举。
“你还有其他依据吗？是不是太多心了。”
丁贵烦道。
本就不安，又被告知还有复杂情况，岂能不烦。
“多心？未必。你可知，在席间，为什么我想要你帮我，换取刀老虎的护身符吗？”
项坚又提起一事道。
对啊，怎么将其交换护身符的提议，忘得一干二净。
这太古怪了。
那时两人还没有任何交情，一切全凭同族情分产生的一点默契在行事。
所以，自己并不是太上心交换。
“到底是什么护身符，你这么想要？”
“兽人鬼的护身符，你也没听过？”
“是透光石吗？”
给丁贵都整不自信了，只低声问道。
“除了此石，还能有什么……不过，当时你我不熟，你随意敷衍，也不怪你，只叹我无缘了。唉……”
项坚虽称体谅，但分明暗含埋怨之意。
丁贵稍感尴尬，也更困惑了。
透光石是有点古怪，连炎三都藏着掖着。
但一切古怪，皆是关于兽人一族的隐密，不会关涉人鬼半点，有什么好可惜的。
而且，小九八曾帮助感应过。
称石头里有一种能量，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或者是腐蚀性。
偏偏意念小手，又什么也探不出来。
难道项坚，是看中这种能量？
但，无法感应到，又有什么办法？
更别说，如何利用？
“项兄，怎么如此遗憾，难道此石有什么隐秘？”
忍不住问道。
炎三有誓言不好相告，项坚倒无此顾忌。
“当然有隐秘，而且绝非常人能知。这里，也就我和刀老虎了解一点。对了，还有小九，正是小九提醒我的，之后我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详细。”
小九知道？
也对，开三是其原名，应该还是其尘世原名。
不还说，他是扇梧郡第一兽人鬼么，那倒不意外了。
只是，人不可貌相！
小九身躯，可有点纤小，称作九，一点不突兀。
“小九说了什么……咦，你宴上点名让小九过去，怎么后面一直没见到他？”
居然现在才意识到不对。
巴五到洞监，邀请赴宴时，可是称，项坚点名让小九同行，但直到宴散，也没见小九身影。
自己清晰听见，小九是同意了的，称随后便到。
他怎么会食言……
“嘿嘿，丁兄，你可真是后知后觉，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我这么说，其实只是一个暗语罢了。听了此话，小九便明白了我的心意。你过来时，他应该便已离开此堡，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
项坚当真有什么图谋吗？
“项兄，莫非你在诓我？小九好好的堡将不做，能上哪去！”
丁贵无法淡定了，大声道。
小九分明想要自己许个誓言，还想要开魂丹，甚至不惜将秘籍和两百元宝的存票，都率先交了出来。
现在项坚却告诉自己，对方已空手离去？
小九是傻子吗？
“他的去处可多了，一个窝囊的堡将，有什么好当的。在我到来之前，小九就有离意，只是不甘心而已。现在么，他得了我的承诺，自然不再有后顾之忧。在别处，自然比在这里要好得多。你就放心吧，他只会更好。”
好不好不管，但对方给自己又是阳谋，又是逼迫的，怎会一走了之？
岂不成了自己白白占便宜？
现在看来，这些全是小九个人主意，想极力促成，而且是有打算要拿到开魂丹的。最明显的是，巴五提到是项坚点名，小九当时听了，就很震惊，似出乎意料，又很释然……自己当时以为，其是被“项大人”点名，受宠若惊的表现，现在看来，应该是其没做好离开的准备吧。
“可是……”
丁贵极其不解，欲问详细，项坚急忙打断道：
“别可是了，小九离开，与你不相干的。还是说回护身符吧，此隐秘更值得你一听……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透光石只出产于兽人鬼的尘界，其大小各异，但形状相当，越小才越有价值。”
被霸道叫停，丁贵不好再追问。
却听明白了，项坚所言，和尘七告知的，并无出入。
“我听说过。”
丁贵心不在焉答道。
“那你可知，其实，此石，并不是石头吗？”
项坚不得不加大引导道。
“不是石头，那是什么？”
“煞灵，你可听闻过？”
煞灵？
才听此名，丁贵的精神马上就快速集中。
这也太感兴趣了。
能称灵的，岂有凡物！
“项兄，别卖关子了，你就不能一口气讲完吗？”
相熟半天，怎么越聊越生分了。
“嘿嘿，如你所愿。透光石并不是石头，而是煞灵之骨。煞灵在兽人鬼的世界，当真是一种奇妙的存在……我乍闻时，真想前去一探啊。呃，抱歉，我忍不住由衷感叹……是这样的，不知你们尘世可有鬼怪之说？看你见识，想来也不多吧，但我们尘世却很多。虽亲见者少，但听闻者多。其中原因，正是鬼怪不可见，只有闯出的恶果才为人们所知……”
像奸计得惩一般，项坚耐心解释起来。
但听到不妥处，丁贵马上打断道：
“等等，项兄，你所称的鬼怪，是不是指幽灵？因为我听说，冥界鬼物，可是入不了尘界的。一旦入了尘界，其魂躯便为环境所噬，唯剩魂魄。而这种状态，应该称为幽魂或幽灵。而且它们还得快速寻求避护之所，才能存活。”
这是少年尘世的见解。
“你说的我不知道，但，好像有道理……对了，的确，怪不得我最后一次通冥，发生意外时，无法回归尘世……原来，竟是因此失败。对，一定是这个原因。我回魂时，浑身灼痛，难以久持，不得不快速退回冥地。我花了不少时日，才将体表之伤，将养恢复。那岂不是说，我在回魂时，其实，早已身故？！啊……原来，怨不得别人，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啊……”
项坚陡然激动，像明悟了很多事情。
本以为谈话难以继续，丁贵便提起桌上水壶，给面前灰碗添上半碗清水。
项坚却将其大碗，也推过来。
当然，得立马给其续上。
项坚自己端回，便继续道：
“丁兄，多谢你一言点醒。要不，我恐怕会永远陷于身故之迷。虽知道你想了解通冥事宜，但我的使命尚未完成，还不能将其道出，以免有愧师门恩义……还请见谅。”
原来，项坚早知自己对通冥感兴趣，只是故意不愿多提。
当真有个玲珑心思！
但仅凭其只言片语，也能猜得不少信息了。
可以想象，通冥多半是肉体留于尘界，就不知进入冥地的，是不是灵魂或其他意识之属？又是如何实现灵肉分离的？
相信以后也有机会了解，倒不重要。
“项兄，我岂是这种小气之人。你若心气顺了，请继续说说煞灵吧，待调查时遇上刀老虎，我定助你换得护身符。”
丁贵连忙打消对方顾虑道。
“好，有你首肯，必能成全我心愿。其实鬼怪，哦，幽魂在我们尘世，并不少见。虽不见行踪，但其胡作非为，却是频繁。呃，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重点是，煞灵之于兽人族的尘世，同样如此。他们就是一群看不见，但又分明能影响兽人族生活的‘鬼怪’。而且能严重影响，甚至兽人一族的生活秩序，也靠其维持。”
怎么可能！
兽人一族，分明是靠类似母系氏族的社会体系，在维持。
但这种体系，却有鲜明的尊卑等级之分。
甚至种族越大，等级越分明。
王上、女卿和至尊强者、强者，好像还有勇士和战士，当时都一听而过。其实除了战士，其他均为在尘世有名之辈。最次的也是名字能称十的勇士，称大的为至尊强者，称二和三的则为至强者和强者，称四到十的皆为勇士了。但这些称谓只在尘世盛行，冥地却少有人提及，因为氏族不存，何以再论。
丁贵心里很不认可。
但这回学乖了，嘴上没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