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省灵殿高高的石阶下,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可记得你第一次站在这里时说的心愿。”
我站在她身后,记忆被唤起,伤痛也被触及,眼眸开始潮湿。
“记得,知晓真身,寻回父母。”
锦瑟语气平静,她的目光凝视着那至高处——魔尊曾伫立的位置。
她开始向我讲述着那过往我不知晓的往事。
在我初入魔宫第100年时,我曾在某个雨夜在花园救起一男子。而那个男子正是魔尊,那时的魔尊正在历劫。
魔尊感恩于我救他,于是安排锦瑟照顾我,并助我通过考试,同时亲自带我去天界寻回丢失的魄。
“那时的我觉得他冷漠,不近人情,直到他带我去天界寻魄,我才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我从未想过有些事是他默默在为我安排。”
我的心空荡,落寞,像极了这偌大的殿堂,孤独,冷清,没有生机,没有灵魂。
锦瑟继续讲述着。
“你一直认为他待你无情,而其实他费尽心思为了你挡下劫难。你可记得你第二次遭遇雷电时,他亲自救了你,更是在你昏迷时以自身灵力助你复原,为此正在修炼心法的他乱了元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并未痊愈,这次他再次为救你,挡下了一切,桃曦,在你看来,他最是无情,而其实他为你倾尽所有。”
风起,我泪眼朦胧。
我似乎再次看到明煊立于那殿堂高处,霁月清风,与光同尘。
我的心头一痛,一口气梗在心口。
“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师兄,对不起......。”
锦瑟并未责备,她的衣裙被风扬起,再次告诉了我另一个真相。
“你不必愧疚,在你入魔宫时,师父已知未来必有一劫难,他以为那是天劫,未曾想竟和你有关。他亦知晓你有一场情劫,所以不断逃避,结果他自己却应了这场劫。所有的一切,他早已预料。师父离去时无悔,于他而言,便已足矣。”
我掩面大哭,跪地不起。
夕阳西下,我奔跑在魔宫石阶上,穿过层层宫门,越过一道道结界,我扑倒在明煊的陵墓前。
我的心一层层瓦解,破碎,如风化了千年万年的化石,风一吹,便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明煊,你走了,我又如何还有心?我追随在你身边数万年,在省灵殿上,我曾立誓,生生世世绝不背叛,否则,我愿沦入无间,永不脱离。你问我可曾愿意为此承受所有代价,所有劫难。我说,愿意。如今,我终于明白,所谓的劫不是什么天,地,人三劫,我的这场劫其实是你,我们互为彼此的劫难,躲不过,逃不掉,轮回流离,不得出离,明煊,如果可以,带我离开,好不好,六道轮回,我不在意,我要的不过是陪着你。”
可是天地之间,只有风的呼啸回应着我.......
明煊的离去,预示着魔界需要一位新的魔尊,而明煊离去时却只留言由我、明熠、锦瑟共同决议大事。
明熠向我提议,由我继任魔尊之位时,我正在清扫明煊的陵墓。
“我对魔尊之位不感兴趣,自问也没那个能力,余生最快乐的日子不过是守着这里。”
我将新采的花换上,焚上香烛,跪拜叩首。
明煊生前喜好清静,干净,所以纵使他离去,我也不愿他的陵墓多有尘埃,腐败。
明熠负手而立在墓碑前,凝望着那一方白玉石碑,面色凝重。
他问我:“你确定其他人会依照他的想法治理这魔界吗?”
我跪在墓碑前,从明煊离去,我就活在愧疚与思念中,这种感觉如一只虫不断的啃食着我,让我有一种苟延残喘的感觉。
无数次,我在梦中,梦到那些雷电交加的夜晚,他救下我,他的身上完好无伤,我兴奋的抱着他,开心的说,真好,你还在。
可是待我松手,他化为无数星光,随风而逝。
明熠又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坐上那个位置,实现他未实现的大愿,若你真的有愧疚,这也许是最好怀念的方法。他是个心中怀着苍生的上神,你知道吗,他并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那天明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如一块拼图,与明煊之前所讲的往事完好拼接。
天帝墨坤在立燿灵为后多年后,始终未有子嗣。
天后耀灵为巩固后位,特向天帝引荐侍女紫莺,并立为侧妃。
紫莺真身为孔雀,在随后三年,紫莺相继诞下两位皇子。
可惜的却是那大皇子天生半边脸颊有一块胎记。
为了消除大皇子脸上的胎记,天帝向众神求医,却皆无所获。
直到某日一名隐居多年的上神丹雀揭了天帝的求医令。
丹雀告知天帝,大皇子之所以有此胎记,皆因胎毒入骨,阳火灼心,要消除大皇子胎记,需从紫莺面部割下一块肉。
天帝为难,紫莺却当即同意。
“我已有两子,此生再无所求,而吾儿年幼,余生漫长。”
从此紫莺毁了容,彻底失宠。
数年以后,天后耀灵诞下三皇子。
某日,三皇子得一稀世灵禽,特邀大皇子,二皇子同玩。
那日三位皇子,玩兴甚佳,竟在天后宫中睡去。
最先醒来的是大皇子,他看到天后不在宫中,心中陡然感到不祥,于是偷偷溜回宫中。
如他所料,天后正在紫莺的寝宫中。
他趴在窗外,听到了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