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禄之问,也是在挖苦王宫。其实他不知道,自王宫随一众军士登上船,并驶入东海后,便心如死灰,只想护佑一众卫尉军平安无事,不做他求。反是徐福,在军中多方打听后,要了他这一支卫尉军,还让他做了这三千卫尉军的统领。
正在两人互相斗嘴之际,天空传来一声婴儿哭声,响彻云霄。两人知是纂雕来了,王宫对屈禄一个眼神,屈禄心领会神的点了点头,慢慢的下到了一层船舱的窗边。
纂雕此次甚是诡诈,为确保自身安全,在船顶的空中盘旋着就是不下落,还时不时的低头仔细观瞧。王宫看到后急的直跺脚,但是没有办法。这个距离,弓箭手根本难以射中纂雕,更别说是纂雕腋下的白毛处。
过了约一盏茶工夫,纂雕四下又瞧了瞧,见无人,便缓缓地盘旋着降落,以防卫尉军偷袭,好立即反应,转身向上逃遁。
纂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众人屏住了呼吸,双手暗暗张弓搭箭。纂雕缓缓落在了一艘船的船头,抬头望着蠃鱼的肉,来回歪头想了想,便一口咬了进去。吃完心情甚是愉悦,嘴里响起了阵阵婴儿喃喃之音。
可怜在纂雕脚下的士兵,身体承受着纂雕数百斤的重量,还不能言语,恐惊到这纂雕。纂雕尝到了新口味的蠃鱼肉,意犹未尽。两眼看向了旁边船上的蠃鱼肉,拍了拍翅膀,想要过去在尝尝。
就在这时,船舱里的王宫举起了手,其身后的一名军士拿起了金鼎,准备等待命令敲击。纂雕一个后蹬,展翅飞起,向着旁边这艘船快速的飞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宫大力的挥了下手,后面的军士赶忙敲击金鼎,金鼎之声瞬间传遍整个船队。
船舱里的弓箭手推开窗,张弓搭箭瞄向纂雕,伺机下手。船头和船尾的军士掀开毡布,张弓搭箭,也瞄向了纂雕。
纂雕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呼扇着翅膀下向后褪去。结果这白毛之处,更是显眼。有合适角度的弓箭手没有犹豫,一拉弓,一松手,箭如流星般,射向了纂雕。
只过了眨眼的工夫,纂雕两边腋下的白毛处已各自有五六支箭插在了上面。船上还有无数支箭向着这纂雕的腋下射来。
纂雕痛的尖叫连连,声如婴儿,音如撕心裂肺。翅膀呼扇了几下后,便不是那么的灵活了。纂雕身形不稳,翅膀向前护住头部,身体随即迅速的向下猛窜。众人见状大骇,想呼喊着撤离。
纂雕体型太过于巨大,落入海中后,掀起滔天巨浪。纂雕很是不甘心,漏出海面后,对着身旁的船迎头撞击。
约是过了一个时辰,纂雕才渐渐没了力气,眼一闭,深深沉入了海底。过了良久,众人不见纂雕浮出,内心既有些许欢喜,也有些许担心。
王宫巡视完诸船后,蹬蹬蹬的上楼来对徐福和姜怀玉说道:“今夜一战,共伤军士一十六人,亡军士一十二人。多半死伤乃是军士不会水,入海后溺亡。舫船有伤无损,小舶船损坏三艘。”
徐福长叹一声后,对王宫说道:“王宫将军幸苦,快快回去休息吧。”王宫应了声“诺!”便退了下去。
徐福又转身对姜怀玉说道:“公子有劳!我等三番遭遇海怪,死伤人员无数,船只损坏甚多。如此下去,恐不等到岸,我等人与船皆毁矣。如此,该如何是好呀?”
姜怀玉低头思索了起来,良久方开言道:“天有不测风云,大海之大超乎我等想象。此去,当在海上航行数年,一切未可知也。唯有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良策。”
徐福听后也知道此去必然会多有凶险,但不知危险多少,又何时到岸。徐福又是一声唉声叹气,随后船舱里两人都不在言语,一片寂静。
过了十日有余,仍不见纂雕来袭,众人渐渐地心安了。
自纂雕事件过后,船行了两年有余。至公元前208年夏末,已是有秋日的气爽,徐福和姜怀玉等众人在船舱内闲聊。
忽听得船中诸人皆在大声高呼,似是欢呼雀跃。徐福与姜怀玉听后深感差异,刚要起身向外观瞧,老管家徐正便匆匆地跑上楼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徐福说道:“禀家主,前方发现一座岛屿。是停靠,还是绕行?”
徐福听后内心顿生欢喜,急忙说道:“我等漂泊海上已两年有余,花费诸多心血,如今终于要登陆了。此番必是开天辟地,再立不世功勋。”姜怀玉一边笑一边对着徐福直点头,也是有点欢喜过度了。
不过一个多时辰,船慢慢的靠近了小岛。三艘大舶船抢先登陆,好后续船只也是缓慢靠近。约是一炷香时间,所有船只都相互依靠着,抛下锚索,固定船只。并在各船之间搭设木板,船中诸人有序的登陆上岸,一排排的站在徐福身后,周围有卫尉军列阵护卫。
徐福背着手,抬眼望着前面,此岛树林茂密,山峦起伏,真是层峦叠翠,美不胜收。对这些已经两年多没在陆地上待过的人来说,此时能够站在这海滩上,感受着沙子的温度,也是美好的。
大家正沉浸于这美好的地界中,幻想着未来的模样。王宫率领十余个军士匆匆的自海岛方向跑了过来,众人被王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吃惊的望着王宫。
王宫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直奔徐福而来。走到跟前,王宫施了个军礼,说道:“禀徐公,我等奉命前去察勘地形,发现丛林中有许多小石山隆起,且石山上有无数个如桶口大的窟窿,不知是何妖物居住。”
徐福一听到“妖物”这两个字,顿时两眼发昏,站立不稳,像是触到了自己的命门。旁边的老管家徐正和几个仆役,赶紧伸手搀扶住徐福。
身旁其余人等也赶忙围过来探望,徐福身后的诸人不知情况如何,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瞬间乱做一团。
王宫转头对身边的军士说了两句,两名军士便向两边迅速的跑了过去。姜怀玉则转身面对着诸人,喊道:“诸位莫要惊慌,徐公终日劳累,以至登陆时被海风所伤,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样。诸位可先回船中休息,有序登船,切勿慌乱!”
姜怀玉说罢,众人也是无语,似乎并不想回船。卫尉军此时已列队面相了众人,将众人围了起来。王宫见状,起身朝众人大喊一声,说道:“诸位勿慌,且听姜公子之言,速速回船休息,卫尉军留岸护卫。列!”
王宫说完,卫尉军中拿戈矛的军士在地上有节奏的起起落落,弓箭手则右手将秦剑拔出,举向空中。卫尉军口中大喊着:“威!威!威!……”
众人见此大骇,皆知卫尉军乃是秦国军中精锐,故无一人敢造次。随着卫尉军的喊声,众人有序的转身向船上走去。
待众人皆上船后,姜怀玉低声问道徐福:“徐兄,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甚舒服?”徐福抬眼看了看姜怀玉,又看了看王宫,说道:“我身体无大碍,只是听得这岛上又有妖物作祟,我心中郁结。这一路,妖物作祟不断,人伤船损,我已担心良久矣。”
姜怀玉低头捋了捋为数不多的胡须,沉吟一声,说道:“徐兄莫要过度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我等只是猜测此岛中有妖物存在,谁也未曾见过,不是否?”
王宫点了点头,也劝慰道:“正是!正是!姜公子所言非虚,我等也只是猜测。山石中之洞穴,也可能是海水常年侵蚀所致。徐公切莫担心,我等原领卫尉军再去探究一番。”
旁边的老管家徐正也接着王宫的话说道:“禀家主!我等随家主东渡东海已两年有余矣。今能得登陆地,乃是天怜我等辛苦。倘若家主心存芥蒂,怕妖物而不敢前往,那我等大可不必再行。此处依山旁水,风水甚佳,葬身此地必是不错之选。不知家主以为如何?”
老管家徐正此话一出,旁边的姜怀玉和王宫都愣住了,皆觉着不可思议。徐正虽身为管家,但终是下人,怎敢出此以下犯上之言,且也不多加避讳。
躺在小仆役怀里的徐福听了老管家徐正的话后,长叹一声,唉声叹气的说道:“我本是无棣城一颇有声望的绅士,只因不甘于一身所学只做得个小城绅士。上书始皇帝后风光无限的进了那咸阳城,却历经坎坷。终是得幸于丞相李斯所救,逃出咸阳。后承蒙郡守王芝垂爱,蒙骗始皇得以活命。为避姜公子所言之天罚而驾船出海至今,不曾想路遇我等此生皆未见过之妖物危害我等。今得天怜悯,重登岛屿。可……可……可这,竟也有妖物在此。真是愁煞我也!”
姜怀玉也叹了口气后,说道:“徐兄!今以至此,多说已是无益。如今之法,乃是让王宫将军令卫尉军查遍岛屿,打探一二。倘若真有妖物作祟,我等可登船绕过这岛屿。倘若无妖物在此,我等可在此多加休息,补充物资。不知徐兄意下如何?”
徐福听后没有开口,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王宫随即便说道:“既如此,徐公先回船中休息。我这就带人前去查查这岛屿,若有情况当及时报予君等。”
说罢,王宫施了个军礼,便招手喊旁边的几位百将和屯长过来商议。姜怀玉则招呼着一众仆役,搀扶着徐福往船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