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钱人,不但花钱去翻新一栋公寓,装修完毕之后直接出国,连住都没住过。
林焰心里暗自感叹。
眼前的房门跟其他的不同,是那种极为昂贵的防盗铁门,门是全新的,没有任何划痕,甚至有的地方连保护漆面的塑料膜都没有撕掉,毫无使用痕迹。靠近隔壁1503的地面上,一个黑铁材质的花架上,一个花盆引起了林焰的注意:
花盆并不是常见的瓷质,而是过去传统砖红色烧陶工艺,与整个1502全新现代的风格有点格格不入。
盆身很高,远远超过了种植一般观赏花卉的高度,花盆里面,满是棕色早已干涸凝结的沙壤土,而土壤正中,一颗叶片革质,楔形尖头,树皮灰白的乔木正在旺盛地生长着。
这株少见的植物并没有为林焰带来些许的放松,反而倒是一丝不和谐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林焰当然认识这棵植物——柊树。
魏武君生前酷爱养花,林焰耳濡目染之下便多了几分见识。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柊树这类小型乔木很难养,它性喜温热,沙质土壤必须保持松软透气,而且需要足够的水分和养分才会保持生命力。按照常理,无论是土壤状态还是周围环境都可以说是恶劣至极,这株柊树早已应该枯萎死亡,可它此刻却生机勃勃,完全没有枯萎的迹象,看上去极为突兀。
没多想,林焰抓住花盆一角,用力向上抬起来寻找下面的房门钥匙。
可就在整棵植物翘起的刹那,一股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出现,从林焰的脚下迅速向上蔓延,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麻木和极寒,几乎是一瞬间,林焰的身上冷汗淋漓。
该死!
林焰暗骂道,随即努力想要让麻痹的躯体从不受控制的压抑中挣脱出来。
他试着挪动双腿,可随着喉咙处强烈的压迫感传来,他又一次失去了对肢体的感知……
就在林焰即将崩溃的时候,全部异常悄然消失,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感受着肺叶重新被氧气充盈的快感,林焰再次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种感觉最近总是不合时宜地突然出现,为此他曾经去过医院,可每一项检查结果都完全正常,就连经验丰富的医生都不知道原因,只是嘱咐回家好好休息,避免过大的心理压力。
有问题的也许并不是我,而是许萌。
这个念头经常在林焰脑海里回荡,细想之下,一切异样的确是在碰见许萌之后才逐渐显现。那天许萌气呼呼地离开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但想要在灵海市找到那个女孩对林焰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自己又该怎样去质问她呢?
她所说的那些神奇的力量难道真的存在么?
林焰总是这样问着自己,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些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吧……
随着大脑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林焰捏着钥匙顺利地打开了公寓的门。
夜晚,林焰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他太累了。
无论是埋藏着巨大伤痛从警局离职,还是许萌的来而复失,更遑论那些诡异恐怖的经历,一切都深深地折磨着、消耗着林焰的精力,他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倒在床上沉睡过去的,而久违的足量深睡眠所提供的舒适感让他非常受用。
林焰站起身,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
他来到书桌前坐下,翻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瞄了一眼时间——已是接近午夜零点。
林焰一边抱怨着醒来的不是时候,一边含了口水,在电脑的键盘上不断地敲打着。
很快,屏幕上跳出了许多兼职信息,而就在他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咚,咚”声响。
林焰没有在意,仍旧在认真地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工作信息,甚至逐渐的忽略了这个声音。
网上的各类招聘信息很多,但除去一些骗子公司之外,大多是一些外卖传单、保险销售一类的兼职。按照警队的规矩,林焰现在这种停薪留职的状态是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不会发放的,这些临时的活计很明显解决不了他的日常开销。
林焰他抓起旁边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咚……咚……”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尽管并不刺耳,可是却逐渐变得清晰,在这万籁俱寂的午夜时分非常明显。
找工作出师不利,再被这个声音打扰,林焰立马有点烦躁。
“咚……咚……咚……”
靠,这么晚了,隔壁不用睡觉么?
林焰暗自骂着,胡乱地在浏览器上搜索了一番之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耳机戴好,重新躺回了床上。
悠扬的音乐声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睡梦之中,林焰觉得脸上痒痒的,他伸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后立马放松了神经,以免继续他求之不得的深度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林焰又一次被脸上的异常吵醒,又是一阵瘙痒,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鼻尖流淌,它经过了自己的嘴角,流过到了下巴上,然后继续摩擦着皮肤上细细的绒毛一路向下钻进了脖颈里……
靠!
从睡眠中被吵醒肯定让人非常不爽。林焰郁闷地睁开双眼,双手仔仔细细地从鼻尖到脖颈里挠了个遍,然后又一次闭上双眼。
很快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感觉,这回林焰十分警惕,他一咕噜爬起身,按下了大灯开关……
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衣襟,甚至枕头上全部都是血迹,而顺着血液流淌的方向,林焰看到,从自己睡觉位置正上方的天花板上,一汩殷红的血从墙壁的裂缝中不停地往下滴!
林焰的心脏顿时漏跳了几拍。
他反射性地离开了原地,就在他的视线刚刚重新移回房间里的时候,四周的墙壁突然开始了剧烈的皲裂!
原本雪白的墙壁逐渐裂开了几指宽的缝隙,他骇然看见,那缝隙里面,竟然全部都是鲜红模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