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凄迷,北风呼啸,满城镇的一切宛若沉浸在冰天雪地中。
白杨林中,岑福在前面开路,今夏牵着周雨左手,谢霄跟在她二人身后。四人甚有默契地加快脚步。
突然,今夏低声问道:“妹子,你可曾听到诡异的笑声?”
“那……今夏姐姐,那是我假扮的。”周雨面带窘迫,心情却陡然爽朗很多。
“原来如此。”今夏冲她数数大拇指,“小雨,你真聪明。”
夜色中,四人离开白杨林,往府衙方向赶去。
一路上,莫说坏人,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空阔的大街上,谢霄倏地问道:“袁大虾,你那只狼,去哪里了?”
今夏白了谢霄一眼:“谢圆圆,那不是我的狼,是阿照养的,今日下午,莫非你没听见?”
“是吗?”谢霄登时满脸歉意,“我,我真是没留意。”
“谢圆圆,你自从成亲之后,怎么愈发不聪明了!凭你对小爷的了解,我会养狼?”
“也是,袁大虾一向爱银子胜过爱陆绎,怎会舍得花银子养狼?”
“你胡说八道什么?在我心里,大人和瞬儿时最要紧的,银子排在后面。”今夏抬脚踢了谢霄一下。
“我错了,我错了。”谢霄连连讨饶,“阿照养的那只狼,能自己生存吗?”
今夏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比你强。”
“袁大虾,你怎么骂人呢……”
……
一对儿时玩伴,吵架中夹杂七分情意,捎带着将愉悦心情传给岑福、周雨。他二人面上渐渐有了笑容。
今夏见目的达到,不再出声,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远远地,一抹熟悉的身影飞奔过来。
“谁?”四人中,武功最高的谢霄先发现远处身影。
今夏举目望去,不禁心底阵阵欢喜:“是大人。”说着她松开周雨,小跑着奔向夫君。
月光下,陆绎驻足,因他脑海中突然闪过——
一年多前,他走出诏狱的大门,今夏也是这么飞奔过来……
一眨眼的功夫,今夏已经跑过来,紧紧环住陆绎脖颈:“大人,你怎么来了?”
陆绎紧皱着眉头,责备道:“天寒地冻,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当心换上风寒。”说话间,他脱下外衫,披在今夏身上。
“见过大人。”周雨怯怯地声音响起。
陆绎何等睿智,双眸瞪了眼谢霄,又看看周雨,目光停在岑福脸上,不用众人解释,周雨误会岑福之事,他已明白七八分。
“今夏,一会儿回府衙,你跟周姑娘好好解释解释。”说完陆绎拍拍岑福肩膀,转身牵起今夏右手,大步往前走去。
岑福、周雨并肩走在后面。落单的圆圆心里不是滋味,有些思念远在京城的夫人了。
众人踏雪回到府衙后。今夏带周雨回到厢房,耐心地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周雨听完后,望着地面,恨不得寻条缝隙钻进去。
——
厢房内,窗台上的蜡烛散发出鹅黄色光芒,照在今夏、周雨脸上。尤其是周雨,因为窘迫,脸颊红得宛若秋后枫叶一般。
“今夏姐姐,我,我去找岑福,向他认错。”周雨站起身,眼睛微微发红,“无论他怎样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
“咳咳……”坐在八仙椅上,抿了口茶水的今夏不禁轻咳几声,心道:这就是你夫妇二人之间的事情了,小爷可没做长舌妇的嗜好,不过,岑福应该不会为此难为你。
“小雨,你严重了,岑校尉担心你还来不及呢!”
“但愿如此吧!”周雨垂着头,步履沉重地离开厢房。
府衙灯笼在寒风中晃动,发出微弱的光芒,足以让周雨看清脚下的路。她慢吞吞地来到岑福房门前。
站立许久,周雨鼓足勇气,抬手敲门——
当当当——
房间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周雨以为岑福在生气,怯怯地开口:“岑福,你在吗?”
回答周雨的,依旧是沉默。
周雨眯眼凑近门缝窥探,见房内漆黑一片,心道:他是不在屋里?还是赌气躺下睡着了,故意不理我?
想到夫君的耿直倔强,周雨硬着头皮双手一推,跨过门槛后,转身将房门关好。
“岑福,你在吗?我错了。”
一室清冷扑面而来。周雨武功并不比今夏差多少,房内有没有人,她屏息一听,便确定岑福不在房间里。
思及此,她又是失落又是欣慰,索性摸出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蜡烛,细细打量起夫君的房间。
榻上被褥有些凌乱,打开衣柜,平日岑福换洗的衣衫更是随便扔在里面,靠窗的桌子上有些灰尘,那喝水的茶壶,一看就是许久未用……
周雨微微心疼夫君起来,解下后背包袱后,开始收拾房间……
窗外,府衙下人们居住的房间窗户上,点点灯火透过窗纸映衬出来,很是温馨。枝头麻雀的叫声,似乎都少了很多,可能是睡了,兴许是寻到伴侣,正在互诉衷肠。
府衙大牢,被岑福擒住的花魁小蝶姑娘,正缩在牢房角落。她脚上戴了府衙脚铐,那沉重的铁链拴在小蝶雪白的足腕上,很是刺眼,脚踝处已经磨破。
牢房内,光线很暗。只有墙壁上几盏烛灯,闪着微弱的火苗,照在小蝶满是恐惧的眼眸中。
结实的牢房门外,陆绎身姿挺拔,宛若一颗青松。他身后站立着岑福和杨岳。
“小蝶姑娘,你还是说了吧!”杨岳好言相劝道,“这阴暗潮湿之地,哪是你一个弱女子该来的地方?”
望着小蝶,岑福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就是这个恶毒的女子,害得他与周雨吵架,更重要的是,让他平白无故,浪费好几十两银子!
陆绎俊脸铁青,散发出十足的狠厉,阴森森地说道:“小蝶姑娘,宁夏府衙虽然没有诏狱,但是两日功夫,足以让他们做出几件诏狱刑具。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就等两日后,享受诏狱刑具吧!”
说完,陆绎转身欲离开。
“诏狱?北镇抚司?”小蝶浑身一颤,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久在在烟花之地,她早就听说过“进了北镇府司,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陆大人,等一下,请等一下。”小蝶倏地跳起来,双手抓住牢门,大喊,“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