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兴致很高,待了很长时间也丝毫没有走得意思,一直卖弄着夸夸其谈,像是显耀也像是为了劝导这小姑娘,给她讲了好多生意场上及一些奇事见闻,话里话外夸耀小姑娘的手有多巧女工多好,又炫耀她当家的有多神通广大,由他带出的饰品肯定都是好价钱,不知不觉中……就讲到那天的天地异象了。
她小声地告诉玥儿,说那天异象不是人们传言的什么“天狗吞日”,而是樊城有个老道做法事引来的,并说千真万确,当时全城百姓都焚香叩拜,这些事儿都是她那当家的在樊城亲耳听说的。
因此,还交代说这些千万别乱传,最后她说,天底下还有这么厉害的能人,竟真能遮天蔽日,让人真长见识。
她说着,尽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他听了方如梦初醒。再者,在抉择两难的心态下,他宁愿相信这胖妇人说的都是真的。因而,他不打算走了。
但他还是不能理解,这憨子为何一直这样无动于衷,即便他打心眼里不愿再提起那个令他恐惧的白色身影,还是想再提醒提醒这傻子。
因而,他再次提醒,“你真的没感觉出那天的天地异象有什么异常?”
“没有。”石翼凝眉,没好气地说道,他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若以前,他不是这么虚弱,他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也罢,”那男子有些气馁地说道,从开始来给他传话时这家伙就是这副呆蠢的样子,他怎么还将他认为是个聪明的家伙,能举一反三?
他知道他这样也许是泄露天机,但就这一次,为了那小姑娘,就再提醒他一次,以后再也不讲了,他在心里愤然想着。
他想了想,继而接着说道,“这样说吧,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传话,如果我们以前所预料地或猜想的都是真的,难道你真的以为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你难道不怕,不怕他们找上门来找你报仇吗?我觉得那天……如有哪些日子,那些日子就快来了。”
这里,在说到那天的异象时,他还是选择了含糊带过,他还是想着必须做一个旁观者,因天意不可逆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那又如何?”石翼淡淡地说道,此刻,他已明白这男子也就是倭瓜的感受了,也许那天的异象他感知到了某些不寻常或与他相关的异常才变得如此,但他何曾不知道他所说的这些。
只是,为了玥儿能多过一天这样近乎于奢靡的平平淡淡的平常日子,享受下真实纯正的人间烟火,他做了近乎极致的隐忍,就想尽全力保证这些都不要干扰到玥儿,让她能多过一天这样的日子,这也是当初他选择留在此处的缘由。
于是,他冷冷地说道,“他们想来就来吧,既然过去我能杀了他们,现在又何尝不能?他们不怕,我又有何好怕的?再者,我也打算离开这儿了。”
他的声音低沉阴冷,看向长空的眼神忽露出与以往不一样的光泽。
倭瓜听着,在石翼说到最后那几句时,他突然懂了,懂了他的意思了。
同时,他只觉得一股杀气迎面扑来,他的心猛然一惊,在那一刻,那从内心深处的感知让他意识到,眼前的这家伙与自己初来时遇到的那个怎么有了这么大的不同,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他,他以往怎么没意识到。
对啊,也就从那时起,他突然想还是自己他妈的多虑了,对啊,有什么怕的?自己就这样装聋作哑做畜生的活下去,做只狗活下去有何不可,这一世这样快快乐乐的有何不行?何必自寻烦恼,管他呢。
即便天塌了,还不是有这个家伙在那儿顶着,只要自己信守诺言,又有何不可,在一旁做一个观众,看场大戏,又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倭瓜哪里知道,在玥儿用至阴之血注入石翼体内,打开他丹田内那封禁的元力时,他体内还残留着那股神秘的神力,就如一个生在海边的人,怎会体会到大海的味道一样?
于是,他迈开四条腿,踉跄着走了两步,对他说,“我好了,咱们回吧。”
一早,小姑娘在箱子前看了与先前一样的他一眼后,打开门去了厨房,他就走到院子里喝水,引来小姑娘兴奋地大呼小叫。
玥儿胡乱地吃过早饭,就待在箱子旁,守着已能用眼神及轻呜回应她数落和嗔怪的倭瓜,她也不知它能否听得懂,就一直埋怨着它到底怎么啦,以后可再不许这样吓唬她了。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太阳已升得老高,她突然才意识到石翼不知何时已上工走了。也就是在那一刻,她也确实记不太清,石翼好像走时没过来看倭瓜和与她告别,这好像也是来此他第一次这样。
她轻皱皱眉,再想想石翼一早那怪怪的表情及淡淡的眼神,她轻撅了下嘴,心里暗说,这段时间自己的确冷淡他了,难道这傻子生气了?她眨眨眼,轻哼了声。
她见时间已不早了,已顾不得再管那傻子高兴与否,那些嫂子应说来就来,家里还乱糟糟的,人家来了一见不得笑话?于是,她赶紧将家里收拾一番,将箱子放在脚边,拿出针线,要绣制因倭瓜而耽误多天的那张绣图。
这些日子,因为倭瓜出现异常,她好长时间没心思绣那张图了,按以往的进度,这绣图应绣得差不多,她本该在前几日将它拿到镇上让那个曲奶奶确认确认,结果因倭瓜竟耽误了这么多天,致使那曲奶奶不放心,昨天坐车过来一趟。
她明显能感觉出那位曲奶奶心内的不悦,也许是怕她以此相挟,还给她说了些好话,还说人家又加了一个元宝,说只要绣得好,银两不是问题,因而,她要抓紧绣制,别让别人对她有了误解有了想法。
也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玥儿所绣的针脚果然比之前要好上许多,想如加快进度,再过个七八天,应该就能绣完,她看着那绣图上栩栩如生的女子,竟不由一怔。
这到底是什么痴心哥儿不惜花重金绣制这张图?这终是一个怎样的大户人家,能有这样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