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破晓,睡梦中的石翼就被玥儿急急地摇醒,她眼含热泪,边摇边激动地说道,“石翼,快,你快些起来,倭瓜,倭瓜它好了……,你快起来。”
“嗯,”石翼懵怔着嗯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地问道,“倭瓜好了吗?”
“你快点过来。”玥儿说着,已欢快着急急地跑了出去。
石翼轻揉揉眼,笑着下了床,走到门前,但见倭瓜正在院里盆前,用小舌头轻撩着喝水。
玥儿则蹲在一侧,边小心翼翼地拂着倭瓜的头边轻声说道,“哎哟倭瓜,你个小坏蛋,你慢点喝,慢点……你这小坏蛋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啦,可吓死我了……”
她柔声说着,那声音里虽透着几分埋怨,但更有一种失而复得深深的怜爱在里面。
倭瓜像听懂了她的话,喝上一阵,就张张嘴,转头舔舔玥儿的手背,然后再喝,也像告诉玥儿,它知道啦,不用着急。
石翼轻靠着门框看着,想这些日子这家伙这一阵子瞎闹腾,可把玥儿急坏了,同样也把自己折腾够呛。
他想着玥儿和昨天相比像换了个人似的,见她轻抚着倭瓜的头,不知为何,忽在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再想想倭瓜说过的话,心内盘算,想真该离开这地方了。
昨晚,他把倭瓜带到那个谷峰上,看着它慢吞吞地吞食了一块碎银,然后他问它,这些时日到底怎么啦,为何不吃不喝不动的吓唬玥儿?
过了好长时间,倭瓜待体力略为恢复,用那男子的口吻反问石翼,“那天天地异象难道他没感觉出有什么异常出来?”
“哪有什么异常?别作死趁机给我装神弄鬼。”
石翼愤然说道,他自然知道倭瓜说的就是那天——天忽然暗下来又接着亮起来的事,但这么多天这家伙无缘无故不吃不喝的一顿操作,可把玥儿吓坏了,他心里也更加心急。
他想不出这家伙有什么坏心思,但也怕他依仗玥儿的疼爱,故弄玄虚,用此来折磨玥儿。再者,那天午间他正在宅院里与那几个师傅坐着说话,正听那刘师傅说襄封风头正紧,那万统领绝不是就为了看看这宅院而出襄封这么简单。
就在那时,太阳突然黑了一小块,天色暗了下来,不过只一小会儿,就又变得正常。当时那张十五吓得惊叫这是怎么了?
他虽有些心慌,但也没感知出有什么异常,后听刘师傅说这叫“天狗吞日”,他小时候就经历过,那次整个太阳都没了,中间全是黑的,只露出一个明晃晃的银圈出来,过了好一会才又好起来,因此不必大惊小怪,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月圆月缺一样,只是这个时间短点。
“你真没感知到有何异常?”倭瓜看着石翼不屑的眼神,又追问道。
“没有,”石翼说,“你直说吧,到底感触到什么你才变得这样。”
倭瓜听了,陷入沉思。它有些不解,因为他知道,以这家伙的修为和远高于自己的实力,他不该感触不到那天天地异象所蕴含的天神之力,也就是让自己来传信那个白色身影的神力。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难道自己弄错了,那不是那白色身影身上的神力吗?不,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已铭刻在心里的东西,那实力强大到令他惊怖,他怎么会弄错?
也许,正像那个胖妇人说的那样,是那道人在暗中作怪,才让这小子感知不到而已。
或者这小子修为因那女子而荒废下降,故而感知不到。
但是,虽然那神力只是那短短的一瞬,但他却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因此他才变得惶恐不安。
他不知道,那未知的信息是不是在给自己传信,对他现在的做法和处境是否有了不满。
他倒不是怕自己,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抑或没了性命。
反正自己这一世就变成这样子了(因这此刻,它因遇到玥儿这么个小姑娘并在她的呵护下它变得越来越为自己的此生轮回觉得庆幸),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只是体内残存的那丝毫记忆让他害怕因他的失误而伤害他的家族。
他还记得当初所说,自己好了就离开他们,但过去这么久了,不知怎的,那念头早就无影无踪。所以,当他感知到那神力后,才又想起这么一抹子事。
但如果像上次那样不辞而别,他又舍不得那小姑娘,又唯恐伤了她的心,让她伤痛欲绝,不知所措。
俗话说长思不如短痛,因而他出此下策,以这种绝别的方式,不吃不喝不动弹,慢慢地在她眼前走掉算了。
虽然他天天看着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也很痛心,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想回应她几声,但他知那样她会更难受,因此他还是强硬下心,免得日后更难分离,更难舍那份依恋感。
那曾想,昨日来了一个珠光宝气叫曲奶奶的胖妇人,那妇人的珠宝气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但接下来因玥儿绣的那女子的缘故,他从那妇人身上感知到她的积怨与不满,一时间,他怕她伤害玥儿,不由得警惕起来,即便气力全无,也想在那小姑娘危急时刻吓她一吓,保护好玥儿。
不过,过了好长时间,那妇人的脸上却始终是一副谄媚的笑,拉着心思抑郁的玥儿问东问西,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听明白,原来因他这段时间不吃不喝的缘故,玥儿未能绣那图,致使绣图的客商有些着急,过来追问情由。
当那个胖妇人知玥儿因他的缘故,就不免多看了他几眼,看上去一副极其厌恶的样子,她像是安慰玥儿,就说姑娘你别心急,如这小家伙真不中用了,她如喜欢,定会给她再抱一个好看的过来……
他在箱子里气呼呼地听着,说睁开狗眼看看,我不好看吗?不好看吗?我现在这样子只是绝食绝的。
那时候他突然也有了些悔意,心中悲恸,竟叫这些凡人看低了自己,他在心里把这妇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如果有力气他早就跳起来撕咬她了。